六十八幕 這傷,有點嚇人
作者:梨子呀      更新:2021-03-25 04:09      字數:2398
  曲柳擔心馮姨,便同楚晚寧說了,先行一步過去看看情況,楚晚寧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本來著急探望,又忽然得知生了病,自己還在這裏問這問那實屬不該,便連忙點了點頭,沒有多攔。

  曲柳放開步子,那叫一個迅速,走的跟跑一樣,衣角帶風,偏偏還是走的那麽好看,隻不過統共沒剩多遠的距離,她和木樨也沒有慢到哪裏去,等二人走近的時候,便看見曲柳和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婦人站在一處。

  這婦人,雖然不易羅裙,依稀可見當年氣質風姿,想來便是那位馮姨了,但是雖然麵色是有些難看,但是怎麽看也是疲勞所致,至於腿,人家好好的站在院口等著,也沒瞧見哪裏的不良於行。

  說好的腿疾呢!!!

  莫不成是雖然沒有設計,但是還是沒有逃過被人戲耍了一頓不成?

  楚晚寧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可以隨時暴躁起來,作為一個連床都懶得起的人走了這麽遠的路,然後告訴她白跑一趟?但是礙著曲柳,不能發火,楚晚寧默默告誡自己。

  是以曲柳看見楚晚寧的麵色的時候,並不是很好看,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還道是不是自己把她丟在後麵所以惹惱了,可是方才答應的時候也爽快的很啊。

  “這位便是楚神醫了吧!勞您費心費力遠跑著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馮姨微微頷首相迎,確實不像是平時尋醫的平頭百姓,到底是搖花樓出來的前管事,也不是誰都能說當就當的,不然怎麽那麽多姑娘哥兒的,管事卻隻有一個。

  順著楚晚寧的目光掃過兩人的下半身,曲柳才有些恍然所悟。

  “楚小姐莫要誤會,腿疾之人在屋內,並不是馮姨,我也是方才來到這同馮姨問過才知道的,”曲柳連忙解釋道。

  馮姨本來也在尋思,沒聽說過神醫脾氣不好,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沒有弄對,想著請進屋後旁敲側擊的問問,沒有想到岔子處在這裏。

  “楚神醫莫誤會,患病之人是...是我好友,喚顧五,本來應當是我帶他去義堂看診的才對,隻是家中隻我一人,力氣一把也無,實在是難以帶著人前往,無奈之下才想試著能不能請到我這破舊的小院子裏,這才給神醫添了許多麻煩。”

  馮姨略帶幾分歉意的看向楚晚寧,從搖花樓裏出來,曲柳帶她不薄,沒少給她銀兩,可是幾乎都在還未搬出來的時候被家中幾個酒徒搜刮走了,後來曲柳再給,她確萬萬不肯收的,否則也不會困窘至此。

  楚晚寧聞言這才舒展了眉頭,不是白跑一趟那就好,她可以奔波一點沒關係,可是唯獨最惡被人糟蹋一片心意,人的心就那麽大點,有多少能夠用來被人浪費呢,到最後都是要耗幹淨的。

  楚晚寧不想,她希望無論何時,也不需要兼濟天下,隻要還能讓自己留著那麽一點不覺得被辜負就足夠了。

  楚晚寧把手裏的米菜交給曲柳,和木樨進了屋子,一股子腐臭味頓時傳來,楚晚寧下意識的掩住了口鼻,卻發現便是從床上那人身上傳來的。

  推拒了木樨遞過來的讓她遮住口鼻的的麵巾,楚晚寧率先朝床邊走去,眼前的場景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身材還有幾分魁梧的中年男子,兩隻手被死死的捆在床邊,口中也塞了軟布防止他挨不住痛咬自己,額上青筋暴起,聽到腳步聲後才睜開眼看過來,隻兩雙忍痛的眸子,還能叫人知道他是清醒的。

  再往身下看去,一隻腿由內而外的潰爛開來,傷口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有幾個白點在血肉中分外醒目,定睛一看竟然是新生的蛆蟲,木樨萬萬沒有料到傷口如此可怖,震驚之餘連忙邁步上前用手遮住楚晚寧的眼睛。

  曲柳放下手中的東西,和馮姨一並進來,他方才沒有顧得上進屋,聞到腐臭的時候也是下意識的皺鼻,方才院中諸多花草香竟是把這股子味道遮掩過去了,他都沒有察覺到。

  “我原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楚神醫竟是位姑娘家,剛剛神醫進來的快我也沒來得及提醒您,阿武的病著實看上去難以入目....”馮姨麵露難堪。

  “這些倒是無妨,隻問這位...”楚晚寧麵上一猶豫,發現自己竟想不出來要如何稱呼眼前的人,管事是以前的身份了,萬萬是不能提起的。

  “小姐若是不介意,不妨同我一般叫聲馮姨,”曲柳解難道。

  “不敢不敢,老身一介破落戶破落身,擔不起,神醫隨便稱呼就好,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馮姨連忙擺手,她見慣了京中豪貴,一打眼便覺得二人身份都不簡單,從一進門開始便十分謹細慎微,不敢多言多為。

  “馮姨,”楚晚寧也沒有勸慰,她知道有時自己隻需把決定做好,才是最快的方法,“我和曲柳關係甚好,如此也不算見外,您也別一口一個神醫的叫我了,叫我阿楚便好了。”

  “馮姨,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他身上的這傷口是如何來的?”楚晚寧蹙了蹙眉頭,她從沒見過哪種外傷會成這個模樣,而且剛剛她留意到了有割肉清創的痕跡,還不止一次,尋常外傷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清創之後,就算難以痊愈也不至於到生蛆的份上。

  而且傷口四周十分幹燥且幹淨,可見照顧之人仔細體貼,應當不會令傷口發炎才對。

  “實不相瞞,阿武從未受過外傷....”馮姨話音一落,屋內唯二的兩個習武之人都露出震驚之色,這人腿上種種情狀怎麽看也不可能是內疾所致,沒有受過外傷,怎麽可能?

  曲柳上前兩步,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果然沒有發現任何武器的痕跡,仿佛這皮肉是自己從內部扯斷的一般,筋脈還連接在一起。

  “不是外傷?那是...內疾?”楚晚寧喃喃的問道?

  “阿武是我舊相識了,幼時老家的鄰居,之前我去寺廟上香,遇見他在送柴...這才知道他隻身一人竟也來了京城,也住在京郊日日伐木為生,”馮姨頓了一頓,看著床上的人眼中有些許傷情。

  “孤苦之人,相互扶持罷了,那次我托他買些東西,他卻一連兩日未來,我有些擔心便發現他腿上起了若幹紅疹,下肢麻痹竟然是移動不能,本想將養一段時日,不是什麽大病,卻不想那生紅疹之處,卻....卻越來越見厲害,長成碩大的膿包。”

  馮姨歎了一聲,“要是我早早留心察覺不對就好了,到那時才覺得不對,從城裏請了兩回大夫,花了不少銀錢,但是開的藥一服服下去,半點不見好轉,那膿包甚至逐漸爆裂開來,周圍的皮肉也都不知道原因的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