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幕 賠罪
作者:梨子呀      更新:2021-03-25 04:09      字數:2174
  楚容謹走的幹幹淨淨,隻有院子裏的一片淩亂昭示著這裏不久前剛剛被人闖入過的痕跡,夏楚瑜看著門的方向,心裏竟然沒有一絲氣憤,若是換做之前,怕是怎樣也少不得一頓教訓。

  韓瘸子的身份...不過一個地痞流氓,能有什麽樣的來頭讓楚容謹都忌憚不已,但是他又絕對沒有閑著無事過來誆騙自己的理由,莫非當真是有什麽被自己忽略過去了不成?

  “隨風,你去查查韓瘸子,這回不止位置,家底都給我翻騰清楚了再來稟報,”夏楚瑜撇過頭,眼見著隨風離門要走,忽然又喊住了他,“算了...這樁事你先拍別人去查探,你先去楚王府...看看...”

  "我知道我知道!"隨風擠眉弄眼的看著自家主子,“是不是要去看看郡主的情況,發生了什麽?您瞧好吧。”

  隨風現在在楚王府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能攀兩個交情,去楚王府有時候就跟和好友相聚一般,比平時倒是確要剁了幾分期待,“主子,您也甭擔心,楚王府那幾位公子,平時郡主磕破點皮都要大驚小怪好半天,我估摸這回怕是也不例外,保管沒有什麽大事。”

  “聒噪,快去”夏楚瑜聽得有些許不耐煩,實在是沒心情聽隨風在那裏一會這一會那的,隻想把人趕去楚王府去看看情況。

  隨風心知,再磨蹭下去,估摸著夏楚瑜真要發火了,不敢再耽擱,但是心裏多多少少對楚王府一驚一乍的作派有些嫌棄,要知道他家公子,那可是拔箭都能一聲不吭的主,偏生楚王府裏的便這般驕矜,但是這些話他也就心裏想一想,萬萬不敢說出來,不然咳咳....

  楚晚寧睡不著,坐在桌子前無聊的撥弄著燭花,平心而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要她放過韓瘸子是萬萬不可能的,人總要為做錯過的事情承擔,不然此後,韓瘸子不會顧念楚王府大度,隻會愈發變本加厲。

  她雖然說不上是什麽把公義道理擺在最高處的大義之人,但是多年的現世生活讓她對韓瘸子這樣的人沒有半分的容忍度,隻是韓姨今日那略顯疏遠的樣子實在不是她想看見的結果。

  韓姨早年嫁了人,後來進了楚王府,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照顧她,也是因為這樣才會疏於管教,讓自己的兒子跟著街痞子混成現在的模樣,嚴格來說她也有不可或推的責任,楚王府欠韓姨的太多,太多了,讓她現在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夠償還,此時卻要連她唯一的親子...

  再不肖,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個母親能做到無動於衷....

  其實,該怎麽做,答案已經在她心裏了,楚晚寧怔怔的看著窗外的夜幕,深沉靜謐,仿佛深淵的顏色,又仿佛隻是暗沉的墨色,它靜默不語,俯視著人間萬象,似乎什麽對它都不重要,唯一要做的便是黎明的到來。

  今夜無眠的又何止是她,韓姨,木樨,還有...夏楚瑜。

  天剛微微有些亮堂,初凝的露珠掛在葉子的尖,將墜不墜,遠處有些許氤氳的霧氣,叫人看不真切,但是光傾落的地方也算得上兩分通明。

  吱呀——,木門被從內側打開,楚晚寧踩在微微有些濕潤的青石板上,今日竟然也算是她難得未曾偷懶賴床的日子。

  “郡主,”沒有想到木樨竟然起的還要更早一些,讓她微微有些錯愕,看著向著她投來的略帶幾分擔憂的目光時才微微明了,回以一個輕鬆的微笑,有些決定其實一旦作出之後,也便沒有那麽困難了。

  木樨其實一整夜都未離去,守在門外,其實他也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用處,或許隻是希望向現在這樣一般,當楚晚寧願意往外麵看的時候,至少如此便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吧。

  “木樨,把韓瘸子柴房放出來吧,”楚晚寧頓了一頓,“轉交給刑堂處置,把他手底下的人一並打探清楚抓起來,連帶以前做過的各種勾當,核對清楚,交由衙門處置,一切從律法執行,其餘小事你看著處理便好,不必再特意來問我了。”

  木樨的唇微微顫動,這件事上退一步是包庇罪魁,無視性命,進一步是不顧養育之恩,恩將仇報,但是楚晚寧大可以保下韓瘸子,楚王府有足夠的能力把消息從內部直接壓製下去,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質疑,她卻偏偏還是選了這一條路解決。

  “郡主,韓瘸子所犯之事,若是按照律法處理,若是不死,至少逃不過流放參軍,那麽遙遠的距離,和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實際上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若是為難...”

  “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麽,”楚晚寧眼神當中的猶疑和徘徊終究是一點點退散去。

  “對了,讓韓瘸子把以前為非作歹的事核驗清楚後,你斟酌著來,以楚王府的名義送去些補償,從我的私賬上走便好。”想楚晚寧自己也是有封邑的,若是楚王府人人都不勞不做,她大概會比三個兄長要富有的多。

  木樨走後,楚晚寧走到了韓姨的房間門前,韓姨年紀大了睡覺輕,聽不得嘈雜,所以選了最偏遠的一處房屋,也不做聲,也不敲門,深深望了一眼屋內,她不知道韓姨醒了沒有。

  料峭清寒,冷了一夜的青石板乍一感覺有些凍骨頭,透過薄薄的衣衫,那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楚晚寧感覺自己牙齒都有些打戰,整個人有些禁不住的顫巍巍的發抖,但是咬著牙堅持著跪著。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辦到的能跪這許久還麵不改色跟沒事人一般,她這膝蓋剛沾上地板多久,就覺得被硬生生的地板咯的生痛,總是耐不住的想要動一動,用手輕輕的錘一錘,連時間都變得格外漫長,根本沒有心情看周遭的任何事物,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時間快快過去。

  不是她道歉的心不誠,無論是她亦或原身都是嬌生慣養起來的,那裏有過這種時候,她捫心自問怕疼怕苦,意誌力也不如何,嘖,也納罕的很,偏偏是自己這樣的穿書,難怪隻能穿到女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