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在這一群皇子裏麵，她其實看得最順眼的人，是禦無極。

  拍拍禦無極的肩膀，百裏錦繡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禦士宗今天一整天，肯定都在等著她。

  大太監看著遠去的少女，朝著地上狠狠呸了一口，眼神陰鷙狠毒：“醜丫頭，還敢殺天牢的人，也不看看……”

  叮。

  屋子裏麵的木桌上，禦無極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直接紮在了桌子上。

  大太監卻是冷笑：“怎麽，十四皇子還不甘心？都到了這一步了，您以後就乖乖聽話不就成了嗎？您這張臉，這宮裏麵多的是爺爺疼你。”

  禦無極沉默不語，這些日子他聽過更加要他命的話。

  可現在，他卻沒有跟以往一樣發怒衝去父皇的宮殿，而是就這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隻不過，手裏麵的匕首，卻還緊緊握著。

  大太監擺擺手，讓小太監附耳：“去跟皇上說，貴妃沒了。”

  小太監這才轉身跑出去，大太監坐在禦無極的另外一邊，嗤笑出聲：“沒想到啊，當初的榮耀赫赫的貴妃娘娘，居然就這樣無人送終，悄無聲息的死了……”

  *

  百裏錦繡加快速度，到了大殿前麵，就發現無數大臣早就已經戰列在了的隊伍之中。

  禦宇辰還在等著她，一看到她來，就抓住她的手：“你可算來了，你……”

  禦宇辰看到百裏錦繡手上的血汙，眼睛差點瞪出來，卻又馬上將她的手放下，還幫她拉了下袖子：“快去換衣服吧。時辰快到了。你們兩個，好好伺候百裏小姐。”

  被禦宇辰點到的兩個宮女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情願，可卻完全不敢違抗大皇子，馬上屈膝答是。

  百裏錦繡看到禦宇辰喊人，也不以為然，結果等到宮女帶著她走過去，才發現宋嬤嬤早就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宋嬤嬤微微屈膝，朝著她恭敬一點頭：“姑娘，這邊都準備好了，您焚香沐浴吧。”

  百裏錦繡：她為什麽有一種禦士宗準備拿她祭天的感覺？

  不過宋嬤嬤早就被她打點過，所以百裏錦繡也沒多說，按照宋嬤嬤說的流程做了下來。

  看到她手上的血汙，宋嬤嬤微微頓了下，很快又恢複了的平靜。

  百裏錦繡直接換上衣袍，宋嬤嬤在旁邊提醒：“這衣裳是皇上讓人專門為小姐定製的。皇上對小姐，可從來都是另眼相待的。”

  百裏錦繡笑了：“嬤嬤這話說的，不給我弄一身新衣裳，難道讓我穿著父親以前穿過的道袍嗎？再者，新年新氣象，這是祈福日，皇上伯伯為了風調雨順，肯定得下重本。”

  下重本三個字，讓宋嬤嬤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

  百裏錦繡的手，卻輕輕放在了宋嬤嬤的肩膀上，笑容和煦如同春風：“嬤嬤冷嗎？”

  “不……”宋嬤嬤微微搖頭：“老奴不冷。”

  “不冷的話，嬤嬤為什麽打哆嗦呢？這是祈福日，要開開心心的。這樣老天爺在上麵看著，才會知道每個人的造化。祈福得福，造孽償命。”百裏錦繡笑著拂過宋嬤嬤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紅唇微揚：“嬤嬤，你說對嗎？”

  “真的……真的會有造化？”宋嬤嬤想到剛才百裏錦繡那一手血汙，心髒忍不住狂跳。

  不是在生下來的時候，他們家已經注定是天家的奴才嗎？

  百裏錦繡不徐不疾的張開手，等待宋嬤嬤將腰帶給自己係上，貓眼微微眯起，輕笑一聲：“當然。種下什麽樣的因，就會結出什麽樣的果。就算不是報應在自己身上，人也還會有父母親人，子孫後代。”

  啪嗒。

  宋嬤嬤拿在手上的腰帶應聲而落。

  百裏錦繡腳尖一點，直接將腰帶勾了起來，利落係在自己腰身上麵。

  轉身，看到鏡子裏麵穿著一身灰色道袍的自己。

  纖細的腰身被腰帶束起，原本應該仙風道骨的灰色道袍，穿在她身上卻多了一絲妖氣。

  清冷眉目，白花醜顏，如果不是這一身氣場，還真的是醜女無敵。

  可落在其他人眼底，卻覺得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人。

  明明百裏錦繡其醜無比，可那眉眼之間的身材，一舉一動的風華，卻如同傾城美色，讓人折服又覺得詭異。

  “走吧。皇上伯伯，肯定久等了。”百裏錦繡嗬嗬一笑、

  宋嬤嬤呆愣站在原地，直到聽到百裏錦繡那笑聲，再也控製不住轉身就朝著屋子裏麵走進去，嘴裏麵神神叨叨：“不可能，不可能有報應的，我都是聽皇上的話給貴妃下毒，怎麽可能會報應在我家人身上……”

  百裏錦繡一出大殿，就看到左右全是持槍而立的禦林軍。

  紅纓槍猙獰森冷，帶著往下的台階仿佛都是步步危險。

  往下的祭壇是長久以來修建而成的，可去依舊嶄新如初。

  “錦繡，下來吧。”禦士宗站在眾人之前，帝王威嚴氣息震懾全場。

  那從未見過的輝煌龍袍，上麵真龍盤繞，金光閃閃。

  銀線金珠，造就了帝王的高高在上，也成就了無數人的千秋萬代。

  可卻也有，活不久的。

  “好。”百裏錦繡看著禦士宗，身邊的丫鬟早就被人驅趕開了。

  這台階，隻有祈福人才能夠走。

  文武百官全部都齊刷刷的看向台階之上。

  去年百裏錦繡可是當著所有文武百官的麵前，展示了一次什麽叫做手無縛雞之力，毫無規矩禮儀。

  “我看這次，百裏錦繡還得鬧笑話。”

  “可不是嗎？要不是皇上寵愛，這百裏錦繡算什麽？這次要是她還鬧笑話，老夫一定聯合言官，彈劾這醜丫頭。”

  看著百裏錦繡款步走下，手中拂塵微微搖曳，那臉還是那般花色。

  可卻在轉瞬之間，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凜然淡漠，卻又帶著一抹慈悲的笑。

  明明步步悠然從容，卻宛如足下蓮花生焱焱，滿身道氣又森森。

  那種摻雜著神佛妖魔的氣息，另類的讓人心中狂跳。

  禦士宗也發現了不對，百裏錦繡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莫測？

  禦靖羿卻冷眸帶霜，百裏錦繡——打算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