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阿爾貝右肩骨裂，疼得一動也不敢動。

  但沒人上前攙扶。

  包括安德雷婭在內，所有人任由他躺在地板上。

  這正是訓練場上的規矩——隻要沒有昏過去，即便斷手斷腳，也得自己爬起來。

  以前艾力覺得，這種規矩未免有點冰冷無情。

  不過凝聚出聖劍意誌後，他自然而然明悟了其中的原因。

  確實不能扶。

  越扶越有害。

  “阿爾貝。”艾力直直注視著小皇子，不客氣的喝道：“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

  阿爾貝渾身顫抖幾下，瑟縮著抬起頭看了過來。

  在彼此眼神觸碰的一瞬間，艾力從中看到了深深的畏懼。

  下一刻，小皇子仿佛被針紮了一樣，迅速扭過頭，不敢再看。

  艾力明白，阿爾貝之所以慫成這一副鳥樣，並不是因為剛才那一拳。

  不要說一拳，就是連續錘十拳，也不至於讓對方變成驚弓之鳥。

  真正的原因，在於自己施加的精神威壓。

  以第二階的聖劍意誌，欺負一位連聖劍意誌雛形都未形成的萌新，確實太過暴力了。

  艾力歎了一口氣。

  這貨好歹也算是小舅子。

  雖然心思多，嘴也比較臭，教訓一下就算了，不能真把對方搞出嚴重的心理陰影。

  “阿爾貝。”艾力忽然說起了不相幹的話題：“未凝聚聖劍意誌之前，我第一次施展王之盾，並沒有成功……”

  他一邊說話，一邊抬起右手，並握成拳狀。

  一道金光從中爆發，急速延展成一道光膜。

  但是，在即將成型的前一刻，光膜波動一下，徹底碎裂成光斑。

  這一手演示，吸引了阿爾貝的注意力。

  但小皇子的目光，依舊不敢看對麵站立的身影。

  “……嚐試第二遍時，才成功施展出了王之盾。”

  艾力右拳又湧出金光，幻化成一道穩定的光盾。

  盾寬，2米。

  安德雷婭的美眸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她記得很清楚，這是艾力初次進入雪竹穀水簾洞發生的事。

  訓練室內的其他人，似乎都意識到什麽，全都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

  “……後來我正式凝聚出聖劍意誌……唔，當時你好像也在場。”

  阿爾貝聽到這裏，小幅度的點起了腦袋。

  “……從那之後，我施展王之盾，變得簡單了許多。”

  艾力伸出一根手指，金光聚集於指尖，迅疾的爆發成一道光盾。

  盾寬，6米。

  阿爾貝微微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尚未掌握任何一種聖王戰技，但了解到的知識讓他明白，“指尖凝盾”是相當厲害的技巧。

  “……剛才我的聖劍意誌又變強了許多，我覺得我可以這樣施展王之盾……”

  伴隨著說話聲，艾力右手輕揮了一下，一點金光從指尖射出。

  金光淩空炸裂，眨眼間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球，將整個人包裹在內，球體直徑超過8米，幾乎貼著阿爾貝的鼻尖。

  小皇子嚇了一跳，本能向後仰去。

  艾力又揮了一下右手，光球瞬間消失。

  小皇子脫口而出：“淩空成盾！”

  王之盾與肢體沒有接觸，這是典型“淩空成盾”，也是更高一級的技巧，非第二階的聖劍意誌無法施展。

  一眾旁觀者頓時騷動起來。

  原本還躍躍欲試的軍官們，第一次流露出敬畏之色。

  不是對石中劍，而是對艾力本人。

  安德雷婭的神情，從驚訝變成目瞪口呆。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從未教導過艾力相關技巧，而他本人才剛凝聚二階聖劍意誌，居然隨手施展出來，故而驚訝程度更甚於軍官。

  更古怪的是，他的實力僅為高階超凡。

  而以往的皇室成員，聖劍意誌晉升二階時，哪個不是高階超凡大師？

  這種詭異的錯配，簡直顛覆了長公主的認知。

  艾力忽然伸出了右手。

  “鏗！”

  懸在半空的石中劍，發出一聲清鳴，自動投射過來。

  這漂亮的一手，又讓一群看客側目不已。

  艾力握住劍柄，開始侃侃而談：“在我個人看來，聖劍意誌本質上是對聖劍血脈的馴化，你的聖劍意誌越強，越能將血脈馴化得服服帖帖。

  “而凝聚聖劍意誌的過程，既是對血脈能力的打磨過程，更是對自身意誌的打磨過程，甚至後者更加重要……”

  包括長公主、將軍、阿爾貝在內，人人聽得若有所思。

  換做是任何一位高階超凡在這裏嗶嗶嗶，絕對會被一屋子的強者暴打一頓，再像丟垃圾一樣丟出去。

  但石中劍的執掌者說這出一番話，即便是女皇來了，也會認認真真的聽完。

  當然，是否覺得它有道理，這是見仁見智的事。

  艾力的語氣多了一絲尖刻之意：“阿爾貝，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聖劍血脈並非死物，它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有著屬於王者的驕傲。

  “一個意誌軟弱的軟蛋，絕對不可能凝聚出聖劍意誌，更不可能馴服聖劍血脈，如果你自認為自己不是軟蛋的話，就給我馬上站起來……”

  聽到這裏，一群人皆微微點頭。

  尤其是一幫軍官，各個都是一副深以為然的神色。

  看得出來，艾力的這一番理論，很對他們的胃口。

  而這一句激將之言，效果也好得出奇。

  阿爾貝咬了咬牙，既像是為自己辯駁，又像是給自己鼓勁，低聲說道：“我才不是軟蛋！”

  小皇子強行忍耐出劇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艾力狀似讚賞的點點頭，又伸出三根手指，說道：“阿爾貝，你剛才說過，你可以擋住我3個回合。”

  他以淩厲的眼神盯著小皇子，喝道：“現在請你告訴我，這句話還有效嗎？”

  阿爾貝抹了一把額頭疼出來的冷汗，昂起腦袋，大聲回道：“我又不是軟蛋，這句話當然有效！”

  艾力滿意的頷首道：“很好！”

  他表麵上一本正經，內心卻暗笑不已。

  哼！

  現在勞資隻是高階超凡，必須抓緊多削幾次這家夥，也沒人會多說什麽，將來晉升超凡大師之後，再欺負一個中階超凡，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一聲“很好”，就像提醒一般，其他人也跟著輕輕點頭。

  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來看，更像是表達對這種教育方式的認可。

  艾力瞥了一眼阿爾貝的右肩：“我先給你治療一下吧。”

  他快步走過去，調動體內的自然神使血脈之力，在小皇子右肩上揉捏幾下，又弄得對方疼得齜牙咧嘴。

  或許是被“意誌軟弱的軟蛋，不可能凝聚聖劍意誌”這句話打動的緣故，阿爾貝始終一聲不吭。

  數息之後，艾力收手，淡然道：“應該好了！”

  阿爾貝嚐試著活動一下肩膀，立即露出驚喜之色：“真的不痛了。”

  治療速度如此之快，效果如此之顯著，又讓不少人麵露異色。

  尤其是一幫軍人，執行任務之時，時常在生死邊緣摸爬打滾，遇到危險的概率相當高，也因此對治療能力格外看重。

  小皇子朝著艾力微微躬身，說道：“艾力閣下，多謝您的治療。”

  這家夥的眼神中，難得出現了一絲尊敬之色。

  作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這廝似乎有了一絲被打服的跡象。

  艾力也不廢話，直接道：“開始吧。”

  說罷，他右手輕推一下石中劍。

  這把劍以一種近乎滑翔的姿態，飄出2米遠後，再一次懸浮在空中。

  周圍的一雙雙眼神，隨之閃過驚豔之色。

  艾力伸出一根手指，點向阿爾貝的右腿：“第二個回合，小心你的右腿。”

  阿爾貝一臉緊張的“嗯”了一聲，迅速擺出防禦架勢。

  艾力徑直衝上前去，腳步交錯之間，大力踹出了一腳。

  這一腳看似簡單，可阿爾貝使勁渾身解數，仍舊未能逃過，右小腿被踢得鑽心疼，整個人來了一個淩空540度大轉體，重重趴在地板上，連兩顆門牙也磕掉了。

  小皇子眼淚汪汪的抬起頭，用一張漏風的嘴說道：“再來！”

  第三回合的結果，沒有任何意外。

  這一次阿爾貝上演了一出側身淩空翻轉1080度，落地之時直接壓斷右胳膊，又一次疼得嗷嗷叫。

  艾力隻感覺渾身舒暢。

  毆打小孩子的感覺，爽歪歪啊！

  順便也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哼，讓這丫先前老跟我對著幹！

  ※※

  “人形活靶子”阿爾貝退場後，輪到軍方的臨時陪練員上場了。

  一位身高2.3米，胳膊粗得能跑馬的壯漢，輕鬆拎著一塊近2米高的黑色塔盾，大步走到艾力對麵，深深鞠了一躬：“重盾騎士克拉克·蒂爾，中階超凡大師，見過眷顧者閣下。”

  此人肩章上的2枚銀劍，顯示其人的軍銜為中校。

  艾力點頭致意：“克拉克中校，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對手。”

  他心中微感意外。

  當初在水晶宮大教堂時，他曾在岡雷大主教身上看到過潛藏的重盾騎士血脈，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位貨真價實的重盾騎士。

  “砰！”

  克拉克動了一下胳膊，將塔盾豎在地板上。

  從聲音聽起來，這玩意至少有300公斤重。

  這足以說明，這位超凡大師是一位強勁的對手。

  “眷顧者閣下。”克拉克的語氣帶著十二分的慎重：“我已經準備好了。”

  如果是其它高階超凡，這位中校不會如此如臨大敵，可適才艾力展示的一係列驚人技巧，讓他不得不小心。

  堂堂中階超凡大師，萬一被低了一個大階段的高階超凡幹翻在地，就算對手是石中劍的眷顧者，說出去也有點丟人。

  艾力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塔盾，忽然說道：“先等我3秒。”

  一息之後，虛幻文字一閃而出。

  他打算臨陣提高一下實力。

  打架之前加個點，難道不是常規操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