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她醒了！”

  隱隱間聽到了一些人的討論聲，青雨的眉頭煩躁地皺起，慢慢地她張開了眼，卻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裏就撲進來了一個可人兒。

  聞著熟悉的淡淡體香，青雨很快就知道了這個小家夥正是美夢。

  青雨淡笑著摸著美夢的小腦瓜，此時她的記憶也慢慢恢複過來了，她依稀記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為了救美夢而中了天王的光彈……

  “等等，假‘墨羽’呢？”

  她警惕地起身，懷中的美夢抬起了頭，眼裏閃爍著淚花，卻帶著笑意說道：

  “沒事了，天王已經死了，是劍癡大哥殺了他！”

  “天王？劍癡？”

  青雨一愣，盡管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順著所有人的視線看去，劍癡的身影就在不遠處，而在他的身下倒著的人，除了假“墨羽”之外還會有誰？

  他？他就是傳說中的天王？

  不是說不相信劍癡的實力，實在是那個家夥展現出來的實力對比起他們來說完全屬於是另一個層次了，更別說是現在得知他就是傳說中反軍“噩夢”之下的第一人，天王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說劍癡一個人斬殺了對方，無論如何青雨是不會相信的。

  看到青雨的模樣，美夢知道她心中疑惑，於是便笑嘻嘻地解釋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其實啊……”

  就在美夢與青雨交談的過程中，其他昏迷的異能者們也紛紛恢複了意識。

  似乎是因為天王已經死亡了，所以之前被他用光彈打倒的人也逐漸恢複了起來，眼下所有之前昏迷的人都已經醒來了，包括盧倫、白鯊、藍電等人，和青雨一樣，他們在醒來之後也陷入了一陣迷茫，不過很快就在同伴們的照顧和解釋之下慢慢接受了這一切。

  “可惜了。”塔西亞搖了搖頭道，“沒能親眼見識到這足以載入史冊的戰役，實在是我的遺憾。”

  之前塔西亞同樣也沒有來得及躲開天王釋放的光彈，陷入了昏迷之中，此時的他得知他昏迷之後竟然發生了這麽精彩刺激的戰鬥，當下也不免感覺到遺憾。

  “所以最終還是讓劍癡搶了風頭了嗎？”藍電撇了撇嘴，顯得有些不服氣，“如果我那時候還清醒著就好了，說不定你們將異能量傳給我，我直接就能把那什麽天王給幹碎了，哪用得著經曆這麽多曲折……”

  “少來了。”星隕笑道，“就你這家夥，說不定當場就被嚇得尿褲子了吧？”

  藍電頓時暴起，頭發頓時變成了蒼藍色：

  “你胡說！”

  星隕頓時慫了，問題是不慫不行啊！此時他體內的異能量因為早些時候傳輸給了劍癡，此時幾乎已經枯竭了，而藍電之前雖然陷入了昏迷，但體內的異能量卻一點沒少，這要真惹這毛孩生氣了，自己指定要吃大虧的！

  得，惹不起，我躲得起！於是星隕便悻悻走開了。

  施羅德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身後羅琳帶著複雜的情緒看著他，不一會後她便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給施羅德丟下了一句話：

  “剛才的你，還蠻值得信賴的。”

  施羅德愣了一下，隨後盡管竭力在抑製，但還是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嘴裏卻不服輸的喊道：

  “廢話，本大爺什麽時候不帥過！”

  ……

  呂鬆走到了宋靈兒旁邊，宋靈兒此時還是那般淡然的模樣，就連衣服和頭發都還算整潔，與現場狼狽的所有人產生了鮮明的對比，似乎她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一般。

  “這一次，算我輸了。”呂鬆灑然道，“畢竟最終還是需要你的異能量，來幫助劍癡那家夥去突破到最後的那一層境界，對比起來，我的異能量，還遠遠不夠。”

  宋靈兒像是沒聽到似的，平靜地目視著前方，不知道她內心在想些什麽。

  呂鬆也不在意，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他也大概知道了宋靈兒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笑了笑就離開了，將這片空地重新還給了宋靈兒。

  在他離開後不久，遠眺中的宋靈兒忽然嘴唇微動，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孰優孰劣，真的重要嗎？”

  此時在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現的是當時天王剛剛展露身份時候的場麵。

  而那個時候的她，在絕望之中，選擇了退縮。

  想到此，宋靈兒的握拳的雙手逐漸用力，甚至能看到她那雪白的肌膚也因為壓力而變成了鮮紅色。

  ……

  在這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之中，現場都似乎陷入了一片祥和的氣氛。

  當然，這也是自然的，畢竟對於在場還活著的任何一個人來說，才剛剛從死裏逃生的經曆讓他們不免有著後怕，但同時也覺得慶幸，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他們的內心之中，此時的他們急需要一個口子，去將內心的情緒徹底宣泄出來。

  有的人在呐喊，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與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擁抱……也有的人在為已經逝去的夥伴哀悼。

  是的，此時在戰場中還沒有站起來的人們，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再站起來了。

  他們有的是在逃跑中不慎觸碰到金色半球的邊界，直接被懲戒而死的；有的則是在最後的一波反撲之中，為劍癡爭取時間的時候戰死的，相比於前者，後者的死狀更為慘烈和淒慘，甚至有的人連全屍都無法留下，更有的人已然成為了飛灰，與這片天空化成了一體，再不分彼此。

  看著躺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身來的異能者們，現場在狂喜之後，很快就陷入了一段沉默和哀傷之中。

  這一仗雖然贏了，但贏的是如此慘烈，如此悲壯。

  每一個已經倒下的異能者們，他們的背後都承載著無數人的期望，同樣也是無數人的希望，而如今，卻已然化作雲煙，一切都不再存在了。

  情侶們互相抱著彼此，戰友們互相拍拍肩膀，試圖衝散這股哀傷的氣氛。

  美夢從青雨的懷中出來，在青雨有些疑惑的眼神下，她雙手緩慢地舉向天空，一股淡淡粉紅色的氣息應運而起。

  在這粉紅色的氣息升起之時，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悲傷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不再如刺痛般揪心了。

  美夢用她最後僅存的異能量釋放了最後一次的“織夢網”，在織夢網的範圍覆蓋住所有人的內心之中時，美夢也終於是用盡了僅存的最後一絲異能量，眼前的視線瞬間變得模糊，終於是失去了意識，緩緩倒地。

  青雨跑過去接過了美夢那瘦小的身體，內心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曾幾何時這個女孩也是需要被人保護的，而現在，她也懂得如何去保護別人了。

  美夢……她真的已經長大了。

  有了美夢的織夢網存在，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稍稍緩和了下來。

  零度將所有人都召集了起來，這個時候也隻有他能作為領袖發聲了，此時他說道：

  “曾幾何時，我也想過，自己距離真正的頂級高手有多遠……”

  零度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們的視線都紛紛投向了他。

  零度接著說道：“老實說，當天王的身份擺在我的麵前時，我的內心是絕望的，是恐懼的……因為我知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說老實話，就算我們加起來一起上，都未必會是天王的對手，因為我親身與A+級高手交手過、戰鬥過，我明白其中的差距，那是一道真正的鴻溝……”

  說到這裏氣氛似乎有些沉悶，零度突然抬起頭，眼神中帶有著光芒：

  “但是，感謝呂鬆，感謝美夢，感謝施羅德，感謝劍癡……感謝在場每一個每一個為了勝利、為了戰勝這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而付出的一切努力；也感謝我們已經逝去的戰友們，他們的靈魂將會永垂不朽……”

  話到這裏，一股悲傷的情緒悄然萌生，卻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留下眼淚，也許是“織夢網”的影響，也許是他們自己克製住了衝動。

  零度繼續說道：“最後感謝我們自己，我們做到了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劍癡最終揮出的那一名叫‘斬王’的劍，它斬去的不隻有天王的生命，同時還有我們的懦弱、我們的不甘！”

  “所以！此時，為我們的勝利歡呼，為我們的戰友哀悼，為這一場偉大的戰鬥，呐喊吧！！”

  “呐喊吧！”

  “呐喊吧！！”

  “……”

  一陣陣呐喊聲傳來，鋪天蓋地的聲浪隱隱有將整個地麵掀起的衝動。

  零度的話將在場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此時在所有人的心中，除了些微的哀傷之外，更多的是自豪，是驕傲——他們是締造了一個奇跡的人！

  這場狂歡持續了好一陣，零度才終於揮揮手示意讓人集合，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天王確實被打敗了，但州城分部那邊的情況可還不明朗。

  “帶上戰友們的屍體，我們回去州城。”零度說道。

  “是！！”

  臨走之前，零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劍癡，這個家夥，在戰鬥結束之後就一直停留在原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這家夥……”

  零度笑了笑，估計這貨還沉浸在那股強大的力量中無法清醒過來，不過現在時間緊迫，自己必須要打斷他的冥想了。

  然而，走到劍癡的身邊，他才發現，劍癡的雙眼是睜開的——他並非是在冥想，而是雙眼怔怔地盯著地上天王的屍體，一動不動。

  零度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因為隱隱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