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過去五年，但“聖者”與“聚魂鼎”的傳說依然存在於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使他們仍心有餘悸。

  “伊德薩！你拿這個東西出來是想幹什麽！！”

  “還有！這個可怕的東西為什麽會落在你的手上！你和那個自稱‘聖者’的家夥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必須為那次犧牲的同胞們負責！！”

  “……”

  不出意外的，現場對伊德薩的討伐聲不絕於耳。

  而伊德薩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有現在的這個場麵，麵對在場所有針對他的討伐聲和嘲諷聲，他全然不為所動。

  在他的視線之內，隻有等待著舞台上的荒，等待著他作出決定。

  吵雜的聲音久久不能疏散，荒也不得不做出讓現場安靜的手勢，最終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盡管我不認為伊德薩先生會和那個傳聞中的‘聖者’有什麽關係，但那件事始終還是所有摩洛哥同胞們心中永遠的痛。”荒淡淡的說道，卻像是全然不關心這其中的恩怨情仇似的，“既然聚魂鼎出現在了您的手上，那我想您還是有必要向大家解釋一下才好。”

  伊德薩眯起了眼睛（盡管沒有人看得到），隨後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經過剛才的觀察，他發現了荒並不像其他人一樣非常在意這個傳說的事，反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的狀態，是迫於在場的其他貴客的言語壓力才不得不讓自己出言解釋的。

  也罷，自己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一個“殺人惡魔”的罵名。

  “首先聲明一點的是，我和那個傳聞中的’聖者‘並無關係。”伊德薩道，“但是，這個鼎，的確是當初出現的聚魂鼎，這同樣也沒錯。”

  “混蛋！別想撇清責任！”

  “就是！！這個人一定和當時的那件慘劇有關！！各位別被他的樣子騙了！！”

  “還帶著一個這麽可怕的惡魔麵具，他一定就是那個殺人魔！！”

  “……”

  很可惜的是，伊德薩的話還沒有說幾句，其他人卻好像並不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瞬間就用討伐的語言將伊德薩要說的話給淹了回去。

  看這個架勢，別說伊德薩能完成交易了，就連他能不能安全地走出這個會所也是個值得認真推敲的問題。

  “看來那個傳說對他們的傷害很大呀……”

  薩利赫是第一次瞧見這麽多人同時針對一個人的畫麵。

  他同樣是摩洛哥人，可是當年那個傳說發生的時候他還很小，這件事壓根就沒給男孩留下多大的印象。

  盡管薩利赫也認為那個叫伊德薩的青年多多少少都會和當初的那件事有一點關係，但眼下的這個情況，他甚至對他產生了一些同情感。

  不過，陳宇在聽到男孩的感歎之後卻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真的以為，這些人隻是單純地為當初那些失去性命的同胞而感到憤怒，甚至對伊德薩用出如此激烈的言語攻擊嗎？”

  “難道……不是嗎？”

  薩利赫有些疑惑。

  陳宇看了一眼旁邊的劉馨晨，後者表情淡然。

  陳宇心中了然，看來劉馨晨也同樣想到了這一層。

  “晨晨，你來解釋吧？”

  “嗯……”

  劉馨晨點了點頭，隨後轉向了薩利赫道：

  “他們之所以會用如此針對伊德薩，除了你說的那個方麵之外，其實更多的隻是，他們必須這麽做。”

  “必須這麽做？”

  “是的。”劉馨晨點了點頭，“我不認為他們真的是對那件事產生如此深刻的共鳴和痛恨的情感，他們隻是利用這個情緒，將它當做借口……事實上，討伐伊德薩，才是他們真正想要做的。”

  “可是……”薩利赫還是有些懵懂，“為什麽呢？”

  “因為伊德薩是他們的直接競爭對手。”陳宇插話道，“隻要在道德層麵上擊敗了伊德薩，哪怕是荒，也絕對不會迎著公憤和前者進行交易，這樣的話，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說白了，他們真正的目的，還是那把劍。”

  那把叫“黑曜”的劍。

  陳宇是越來越對這把通體亮黑的劍感興趣了。

  一開始是馬東陽上門委托，跑來摩洛哥之後卻發現費薩爾、伊德薩甚至連阿費夫都似乎是為了這把劍才前來這場拍賣會的。

  到底這把劍裏藏了什麽樣的秘密，才能讓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別說這隻是一把普通的劍，你就算把劍搭到陳宇的肩上他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

  陳宇猜的沒有錯，伊德薩心裏也非常清楚自身的處境。

  如果這下沒有處理好的話，那麽自己和荒的交易恐怕就要泡湯了。

  隻是這種情況下，伊德薩依然沒有急於解釋，反而是淡淡地看著四周不斷抨擊著自己的人們，就像是看著馬戲團表演的小醜。

  冷眼掃去，那些人就好像被一道驚雷擊中了一般，哪怕心裏並沒有想要停下的打算，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

  僅僅是一個眼神，竟將現場靜音了！

  “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我和那個’聖者‘並無關係。”伊德薩淡淡地說道，“這個聚魂鼎，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它是真正的聚魂鼎，這一點，我敢以自己的性命擔保。”

  伊德薩的解釋——其實並不算解釋——非常蒼白，壓根就是一個“快隨便找個人來拆穿我”似的謊言，隻是現在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打算再出言挑釁了。

  客人們沒說話，台上的荒卻出聲道：

  “尊敬的伊德薩先生，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隻是……‘聚魂鼎’總歸是至邪之物，你倒是說說，我……的主人憑什麽會需要這項‘至邪之鼎’呢？”

  伊德薩聞言冷笑，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荒的聲音有些不悅：

  “伊德薩先生，我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伊德薩帶著笑容搖了搖頭道：

  “請別誤會，我這並不是針對荒先生您的發言，我隻是聽到了‘至邪之物’幾字，忽然間有所感悟罷了。”

  “哦？還請伊德薩先生細說。”

  “世間萬物，存在則合理，本便無高低貴賤、善惡之分；天下本為大同，所謂正邪，也不過是人類這種主觀生物強行賦予個體的意義罷了。歸根究底，又何所謂‘正邪’之分？”

  “況且，荒先生先前也有所言：‘黑曜劍’亦正亦邪，這取決於使用者的主觀意願；那我手中的‘聚魂鼎’，不也同樣如此嗎？”

  “它曾經在‘聖者’的手中，是弑殺無數無辜性命的幫凶、是折磨無數無辜冤魂的煉獄；但如果落入正道之人手中，它便是助苦行之人得道、助天下生命平等的聖器！”

  “荒先生，你以為小子所言如何？”

  伊德薩出言極為自信與流暢，就好像早就已經將這段發言寫成稿子，在此時宣讀出來似的。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伊德薩。”

  30號包廂內，費薩爾等人一直都有在關注著伊德薩與荒的對話，因為這畢竟直接關乎著他們計劃的失敗與否。

  本來看著所有人對伊德薩的言語討伐，看樣子這個小子無論如何都過不了這關，紮菲爾和加西亞正準備看這個伊德薩幫老大的笑話，沒想到情勢變化地如此之快，伊德薩憑著幾句話就完全將局勢逆轉了過來。

  而且看樣子，荒似乎馬上就要被伊德薩給說動了！

  這怎麽行！

  紮菲爾衝到了費薩爾的身邊，急切地說道：

  “哥哥！這……”

  “冷靜點，紮菲爾。”

  與紮菲爾相比，費薩爾卻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這使得紮菲爾和加西亞就算再著急也沒有辦法發泄，隻能原地踱步，祈求那個叫荒的家夥能硬氣一點，別輕易被伊德薩那個混蛋給說動了。

  費薩爾表情冷淡，隻是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視線已經停留在了伊德薩身上很久很久了。

  如果紮菲爾有注意到的話，他一定會認出來，這正是他親愛的哥哥，盯上獵物的眼神。

  “誰說在拍賣會成交了交易，就一定代表你成功了？伊德薩，你一天沒有找到那把劍上的‘秘密’，那麽你一天都不能算作是成功……等著吧，我的獵物……”

  ……

  “荒被說動了。”

  觀察了很久，陳宇很準確地給出了定論。

  “那怎麽辦？”

  劉馨晨顯得很著急，畢竟那把劍毫無疑問是她此行的委托目標，如果這下荒和伊德薩達成交易了，那麽他們的委托怎麽辦？

  總不能像隔壁費薩爾想的那樣做吧？

  陳宇猶豫了一下，說道：

  “唯一的辦法，那就隻有拿出比‘聚魂鼎’更有價值的異寶，來打動荒口中的‘主人’了。”

  陳宇一直都在記得，促成交易的真正話事人一直都不是荒，而是那個神秘的拍賣會主人。

  “可是……”劉馨晨道，“我們那裏來的更好的異寶呢？”

  “這個嘛……”

  陳宇楞了一下，一時間竟發現自己的身上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好東西了！

  雖然出門前帶了一些裝備出來，那是那都是在異能界十分尋常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資格搬上這個場麵上來。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伊德薩將那把劍從自己的麵前拿走嗎？

  陳宇尋找中的手偶然間摸向了自己的胸口，卻碰到了一個早已經被自己遺忘了的東西。

  “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