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副撲克牌打天下
作者:賊禿禿      更新:2021-04-08 16:13      字數:3410
  看著小內侍騎馬一溜煙跑進山穀,李多祚恨恨道:“你瞧瞧,這些個閹貨,仗著他們的主子品級比老子高,又是伺候聖人出身,根本不把老子放眼裏!他姥姥的,老子浴血沙場多年,從遼東到漠北,為大周拚掉半條命,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到頭來,還要受這幫鳥人的氣!”

  曹悍搖搖頭沒說什麽,李多祚這樣的沙場悍將,不能去戰場搏命立功勞,隻能苦哈哈守在這無所事事,發發牢騷也可以理解。

  “李大哥,你與魯正元平時毫不相幹,那麽你們是如何跟朝廷聯絡的?”

  李多祚解釋道:“我和魯正元,每月都要寫一封密奏,宮裏會按時派專人來收取帶回去。所以我和他都不敢亂來,隻能老老實實按規矩行事,否則,一方出了岔子,另外一方就可以順勢在密奏裏告狀。”

  曹悍恍然,這樣一來,不管是李多祚還是魯正元,都得小心翼翼,不讓對方抓到把柄。

  武大娘不愧是玩告密出身的好手,讓底下臣子相互猜忌防範,到頭來隻能安生聽話。

  李多祚忽地詭異低笑:“兄弟,你猜猜,魯正元到底屬於哪一派?”

  曹悍一愣:“魯正元是中禦府內監,當然是宮裏的人。”

  李多祚搖搖頭,嘿嘿怪笑道:“那你就猜錯了。其實,魯正元是梁王的人!這事兒,聖人也知道。”

  曹悍眨巴眼,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李大哥快跟小弟說說。”

  李多祚神秘兮兮的四周一瞟,壓低聲:“應該說,魯正元既是宮裏人,也是梁王的人。聖人畢竟年歲大了,這皇位終究是要傳下去的,魯正元也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這閹狗,選擇投靠梁王。”

  曹悍點點頭,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可是,既然聖人知道魯正元暗中投靠梁王,那為何還要讓他來負責掌理廬陵王的生活起居?聖人不怕他泄露廬陵王的下落?也不怕他暗中謀害廬陵王?”

  李多祚嘿嘿笑兩聲:“兄弟,這就是聖人的高明之處了。你想啊,聖人不想把廬陵王藏身之地透露給魏王、梁王等武氏諸王,但又不願因此讓那些武家王爺多心,想來想去,弄了個折中取巧的法子,故意安排魯正元這廝,來負責看管廬陵王。同時,再安排一名心向李唐的臣子一同負責圈禁之事。

  這樣一來,既能安武家王爺的心,又能保證廬陵王時刻處於掌控之中。魯正元足不出穀,不可能給武家人傳遞消息,他也沒這個膽子。我們的一切密奏都有專人收錄,一旦被聖人察覺他暗中聯係梁王,有他好果子吃。至於暗中謀害廬陵王,他一個閹貨,沒有這樣的膽子。”

  曹悍若有所思,喃喃道:“可是武家諸王依然不死心,甚至不惜以綁架陳縣尉,來逼迫臨淄王說出廬陵王的下落。”

  李多祚冷笑道:“狗急跳牆罷了!眼看聖人日漸衰老,可儲君之位懸而為決,武家人怎能不急?要讓他們找到這裏,說不定他們真敢鋌而走險,對廬陵王不利!”

  曹悍點點頭,從隆武堂那群江湖高手的瘋狂來看,這種情況確有可能發生,不得不防。

  曹悍以一種怪異的目光打量著李多祚,看的他滿臉不自然。

  李多祚摸了把大胡子,忿忿嚷道:“行了行了,實話告訴你,這些曲裏拐彎的東西不是老子自己想的,是那晚陳伯玉跟我喝酒時說的。”

  曹悍攤攤手笑道:“小弟我可什麽也沒說,李大哥不打自招!”

  “哼!”李多祚氣得吹胡子瞪眼。

  便在這時,四名身高體壯的雜役閹人,抬著一副肩輿,從穀口飛快跑出,肩輿上下顛簸,上麵坐著個滿臉悠閑的白臉微胖、一身緋色袍服的寺人。

  還有兩名低品級的小內侍,腿腳飛快的跟在一旁跑。

  “魯老閹貨來了!”李多祚沉肩挺胸,作出一副威勢凜凜的模樣。

  肩輿輕輕放下,魯正元睜開眼,扶著兩名小內侍的手跨步走出。

  “李都尉,說說吧,為何著急忙慌的讓孩兒們把雜家請來?要是雜家沒記錯的話,送進穀的補給,要下個月才到。”

  魯正元撣了撣袖口,兩手後背,微微昂首,抹了粉的白臉似笑非笑,說話聲尖細陰柔。

  曹悍暗暗驚訝,這魯內監約莫四十歲,個頭還不到李多祚胸口,氣勢卻絲毫不弱。

  李多祚一手按刀,哼了聲道:“這大冷天的,本都尉擔心廬陵王一家吃不飽穿不暖,自己掏腰包給廬陵王送些吃食,有何不可?”

  魯正元瞥了眼曹悍,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那可不成,不合規矩!廬陵王一家有雜家照料,李都尉大可放心。你的職責,是把這九梁山守好,別讓外麵雞零狗碎的事兒,攪了廬陵王一家的清靜。”

  李多祚急了,罵咧道:“姓魯的,聖人讓你照管廬陵王一家的衣食起居,可沒有讓你苛待他們!這天寒地凍的,廬陵王腿腳又不好,老子讓人送些好酒好菜,冬衣冬襖什麽的,怎麽就不行?你要是不放心,讓你手下的小崽子們來搜身!”

  魯正元嗤笑一聲,悠悠道:“雜家離京時聖人交代了,說廬陵王自小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這幾年就讓他過過清苦日子,體會一下老百姓的不易之處。這是聖人的一番良苦用心,雜家不過是照辦而已。你要告狀,盡管告去!”

  李多祚氣得須發皆張,按刀的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滿臉凶狠的怒視,可惜魯正元絲毫不懼。

  “要沒事的話,雜家就先告辭了。”魯正元嘲笑似的拱拱手,轉身就要坐上肩輿。

  “中貴人留步!”曹悍急忙一步跨前將他攔下,鞠身揖禮,滿臉討好似的笑意。

  “哪來的毛頭小子?你想作甚?”魯正元打量一眼,鼻孔裏哼了哼。

  曹悍上前一步,低聲道:“中貴人見諒,我家將軍性子急躁,並無對中貴人冒犯之意。”

  魯正元撇撇嘴,滿臉不耐煩:“你究竟想說什麽?”

  曹悍輕聲笑道:“天氣嚴寒,我家將軍許久沒見廬陵王,也是記掛的很,想讓我進穀一趟,給廬陵王一家送點酒菜,順便探視探視。”

  魯正元皺眉道:“廬陵王身子骨好得很,用不著你們操心。”

  說罷,魯正元邁步要走,曹悍又急忙將他攔下:“中貴人稍等!我家將軍為此事,專門尋來一件新鮮玩意兒,想要獻給中貴人。隻是我家將軍性子急,臉皮薄,不好親自開口,所以吩咐小人前來。中貴人有所不知,這件寶貝,可比骰子、雙陸、葉子戲有意思多了!”

  魯正元聽到最後一句話,細縫小眼陡然一亮:“喲?聽這口氣,你小子也會玩博戲?”

  曹悍嘿嘿笑著揖禮:“不敢!中貴人是個中高手,小子與您一比,不過菜雞而已!”

  “菜雞?”魯正元很受用的滿臉驕傲,不住點頭,“這說法新鮮,有意思!”

  “不過....”曹悍話鋒一轉,“小子手裏這副寶貝,可比博戲好玩多了!而且花樣多多,玩法隻有小子一人知道。其他的小子不敢與中貴人比,但要玩這,中貴人隻怕不是小子的對手!”

  魯正元眼一瞪,嘿了聲:“小子狂妄!雜家通吃神都大小賭檔,什麽場麵沒見過,什麽把戲沒玩過?把你那寶貝拿出來給雜家瞧瞧!”

  曹悍一招手,齊小星忙抱著一個大布袋子跑過來。

  “中貴人請看!”曹悍神秘兮兮的打開袋子。

  魯正元伸長脖子望了望,又從袋子裏掏出幾張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喃喃自語:“這....這玩意兒,雜家倒還真沒見過!”

  曹悍心裏暗笑,死娘娘腔,你他娘的要是見過,那才真是有鬼了!

  不過魯正元作為一名博戲高手,很敏銳的從撲克牌上的花色和點數,察覺到這是一種全新的,比傳統博戲更加高級的遊戲。

  他心裏的賭癮一下子被勾起,像貓抓一樣癢癢,難耐不已。

  “此物叫什麽名兒?”

  曹悍笑眯眯地回答:“此物叫做‘撲克牌’!”

  “撲克牌?”魯正元念叨了一遍,感覺坳口別扭。

  “這‘撲克牌’怎麽玩?快教教雜家!”

  曹悍眨眨眼,看看四周:“在這兒?”

  魯正元一愣,猶豫了會,走到李多祚跟前,幹咳一聲道:“這個....李都尉的心意,雜家就收下了!嗬嗬,雜家也就這麽個愛好,多謝李都尉替雜家著想!”

  李多祚一瞪眼,滿臉懵逼,下意識朝曹悍看去,不知道他究竟跟魯老閹人說了什麽,這閹貨態度轉變的這麽快?

  魯正元細聲細氣地打著官腔道:“雜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李都尉的關懷,雜家會轉達給廬陵王殿下的。這車東西,雜家就破例放行一次。李都尉就不要進穀了,讓你手下的人跟雜家走一趟。不過,例行的搜身還是要的。”

  說罷,魯正元一揮手,兩個小內侍上前就對曹悍一頓上摸下搓,就差沒把他扒光了拆開拿放大鏡看。

  等兩個小內侍搜身完畢,示意無事,魯正元點點頭,坐上肩輿,朝曹悍招呼一聲:“你趕著車,跟緊點!”

  曹悍忙“誒”了聲,牽上牛韁繩,飛速朝齊小星囑咐幾句,又朝李多祚使了個眼色,跟在魯正元後頭,下了山坡往山穀而去。

  李多祚遠遠望著曹悍的身影消失在山穀,摸摸大胡子喃喃道:“這小子還真是邪乎了!拿幾張什麽‘撲克牌’,就把魯老閹貨糊弄住了!真他娘的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