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走到那幾名傳訊兵身前，臉色微冷，道：“問你們幾句話，若是回答得不錯，我放你們性命，若是不願回答或者胡亂答複，那些軍士就是你們的下場。”

  五名傳訊兵看向滿地屍骸，心中冰冷，連忙點頭，絲毫沒有以死殉族的打算。

  唐寧問道：“你們押送這麽多人去關山，做什麽？”

  顯然是為首的那人戰戰兢兢開口道：“這是大軍侯的命令，我們……我們也不知做什麽的。”

  唐寧淡淡道：“你們不願說，我自有搜魂的法門，殺了你們，你們腦中的一切記憶我都會知曉。”

  那軍士渾身一顫，跪倒在地道：“尊者，我所說都是實話，我們確實……確實不知大軍侯讓我們驅趕百姓前往關山是做什麽的，不過……”

  “不過什麽？”唐寧沉聲。

  那軍士連忙道：“不過聽說東境早些時候派來了很多陣發大家，在關山附近布置一座天大的陣法，至於作何用處，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還請尊者饒命……”

  唐寧沉吟半晌，忽然明白什麽，臉色冷得出奇，寒聲道：“關山城中現下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軍士駐紮？為將者是誰？”

  那軍士被他目光一觸，登時嚇得屎尿失禁，顫聲急速道：“關山城內外現下該有百萬百姓了，左近縱橫四百多裏的百姓幾乎全部被趕往關山，至於守軍，小人知道的隻有七萬，為首的正是大軍侯，不過最近這段時日，左近的百姓幾乎已經搜羅一空，或許許多大軍已在歸途，另外北道那邊，這段時日不知是否有大軍度過岐山前往關山。”

  唐寧心中暗道，**雖然人口較之五族稀少，但方圓四百裏百姓絕然不止千萬之數，關山卻隻有百萬百姓，想必絕大多數百姓便是被孟軻及岐山關將士提前轉移。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軍侯是誰？北道又在哪裏？”唐寧問道。

  那軍士道：“大軍侯是二皇子座下軍師，姓郭，名毅。之前大軍在岐山北段開辟了兩條通道，偏北的叫做北道，偏南的叫做南道，北道在關山西麵，南道距離岐山關不遠，在果冉城左近。”

  唐寧聞言，心中微沉。

  郭毅，又是那人！

  回頭與方禹商量一番，兩人都是愁眉不展。

  百萬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可有那號稱“軍神”的郭毅坐鎮，麾下至少七萬精銳大軍，別說隻他二人，就算是將岐山關全部守軍搬來，這一戰也難說得很，更遑論狗急跳牆，若是自己二人鬧出的動靜太大，隻怕他們那什麽大陣一開，百萬條性命頃刻間灰飛煙滅。

  這種結果，別說唐寧，就是衝動如方禹，也自是忌憚不已。

  “要我說，我們偷偷潛入關山，殺了那郭毅，回頭破了那什麽陣法，讓百姓各自出逃，如此，起碼能救下大半。”方禹道。

  唐寧卻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百萬手無寸鐵的百姓對上七萬大軍，還不算上外麵趕回來的其他軍隊，即便他們當真能夠擊殺郭毅、毀壞陣法，中州軍暴怒之下，這百萬人隻怕也得動輒十萬乃至數十萬的損失。

  這是幾十萬條性命，不是幾十萬隻螞蟻。

  別說幾十萬，即便是幾十個，他也不願讓這些百姓平白犧牲。

  唐寧沉吟問道：“不知如今**最近的大軍囤聚之地在哪裏？”

  方禹思索片刻，道：“我離開這段時日，也不知是否有些變故，離開前，南方三百多裏外有北關、雄關、苗關三大關隘，常年囤聚守軍加起來不下四十萬，加之中州軍南下，隻要此時三關此時沒有失守，守軍該不止四十萬數。”

  唐寧搖頭歎道：“四十萬，不夠的……”

  大荒各軍的軍力其實相差頗為懸殊，無論是單兵修為、軍中器械配備、乃至軍隊合擊陣法、基層將領的作戰才能，都有天壤之別，這便是為何許多名震大荒的強軍常常能夠匹敵百倍於己的敵軍的緣故所在。

  而中州此番度過岐山而來的，即便不是中州最精銳的軍團，也必是大荒一等一的強悍勁旅，加之那位軍神親自統帥。

  正麵作戰的情況下，別說四十萬，隻怕傾**所有，也不敢說能夠必勝。

  而如果此戰一敗，這百萬百姓的性命暫且不說，但是**北方因此兵力空虛，中州軍團便可長驅直入，這已經是不能承受的損失。

  唐寧一時一籌莫展。

  “先將他們送去南方吧，”方禹看著那些猶自驚懼看著自己二人的百姓道，“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說著，他輕歎一聲，道：“之前一直聽父親說，大荒各處都有獸潮爆發的征兆，此時我倒希望這**北部爆發一場獸潮才好，畢竟亂中取勝，總好過全無辦法。”

  唐寧苦笑道：“若獸潮當真如史書之中記載的那樣可怕，那便是同歸於盡的法子，哪裏好了，要我說……”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眼睛陡然明亮異常。

  方禹見狀笑道：“你有法子？”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著實沒有一點寄希望於唐寧，並非不相信唐寧，而是這般死局，除非五帝親臨，否則誰能力挽狂瀾。

  唐寧卻咧嘴無聲發笑，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問道：“若我吸引住所有中州軍的注意力，三天之內，你率大軍可否平安護衛那百萬百姓撤離？”

  方禹隻當他傻了，拍開他雙手，看傻子一般瞧著他道：“你一個人吸引七萬中州軍的注意？你莫非當你會分身術？”

  唐寧翻了個白眼，問道：“大荒之中，什麽最多？”

  “什麽最多？樹？人？蟲子？”

  唐寧搖頭：“不，是野獸，為什麽人人都怕獸潮，便是大荒五族對獸潮也諱莫如深？因為它們足夠多，多到無論多強的大軍也不敢言勝，因為整個大地，其實都是野獸的世界，人不過是滄海舟船，野獸才是這片滄海裏麵的魚群！”

  “你要說什麽？”方禹不解。

  唐寧沉聲道：“我若能吸引獸潮自關山被衝擊而下，你說郭毅……會不會出兵阻攔？”

  方禹怔怔看著唐寧，這次不僅覺得他傻，更覺得他瘋，比自己還瘋！

  “你想要引爆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