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顯然也沒打算給他們時間去深想，左手印決打入右手精鐵長劍之中，長劍嗡嗡作響，熾烈的白光迸暴綻放，隨著唐寧手臂舞動，霍然一道白色光弧朝著燕長歌電射而出。

  巨錘應時再次出現，然而隨著“呲”的一聲輕響，那不知何等珍稀材質鍛造的鐵錘登時宛如豆腐一般消解為兩半，而那白色光弧幾乎頓也不頓，朝著巨錘之後的燕長歌射去。

  唐寧一擊出手，甚至沒等那白光觸及鐵錘，已經翻身後退，直朝城樓下墜去。

  看著那白色光弧瞬間逼近，燕長歌那雙粗重濃眉微微一皺，霍然揮手。

  真氣鼓蕩、青光縱橫，轟然爆響。

  城頭一時慘叫連連，離得近的幾人更是被瞬間拋飛。

  煙塵散落，燕長歌低頭看了看腳下塌陷幾乎三寸的城磚，又看了看滿臉漲紅從地上爬起的持著半截錘子的壯漢，眉頭皺得更深幾分。

  “拿我弓箭來。”燕長歌淡淡道。

  身後兩名抱著弓箭的親衛聞言，連忙將那柄熒光流轉的七尺巨弓抬了上來，另有一名軍士抱著一簍箭袋，箭袋之中。

  燕長歌從箭袋之中抽出一根黝黑長箭，又取下巨弓，張弓搭箭，黑色長箭箭頭青光綻放、寒芒畢露。

  他雙眼靜靜看著兩百丈外的一處紛亂戰場，巨弓霍然拉滿，不知什麽材質做成的巨弓發出“咯吱咯吱”的古怪聲音。

  “蹦”的一聲，黑色長箭瞬間宛如消失一般，隻留下弓弦顫動，表明那支長箭並非消失，而是射了出去，隻是速度快得超出了尋常人的眼力極限，所以無人看得真切。

  在亂軍之中穿行隱匿的唐寧陡覺身後一陣刺骨寒意傳來，這寒意並非身體的真實感覺，而是當性命受到極度危險的威脅，本能的精神反應。

  他不及回頭去看，隻是霍然反手一劍。

  劍是神器青光劍，他不認為精鐵鍛造的任何武器能夠抵擋身後這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險。

  青光一閃而逝，快得驚人。

  幾乎在“叮”的一聲爆鳴之後，青光劍便被再次收入囊中。

  然而城頭燕長歌身子卻是猛地一震，滿臉驚愕、迷茫、甚至……惶懼。

  “是他……”

  他身旁一道身影閃動，露出個山羊胡子老者，眯眼道：“英雄少年，難得的是心性超絕，此子，堪當重任。”

  燕長歌轉頭瞧了他一眼，也不回應，隻悠然道：“到時候麻煩的就是我們。”

  山羊胡子咧嘴一笑，道：“我其實盼著那一天，而且我深知，你的選擇必然與我一樣。”

  燕長歌冷笑一聲：“那可不一定。”

  頓了頓，又道：“讓他們走，告訴那南疆小子，我知曉他的來意，但恕我無能為力。”

  說完，轉身就走，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又被他頃刻穩住，隻是臉色更難看幾分。

  周圍的人聽不懂他們的話，更不知他們口中的那人是誰，此時卻哪敢多問。

  唐寧臉色微微泛白，穿過幾隻千人隊，終於瞧見已經收了法天象地、狂笑肆意的方禹。

  正麵受了那一箭，唐寧已然知曉燕長歌的本事，起碼知曉了他已經展露出來的本事，所以他不敢多有停留，並非他怕了燕長歌，而是怕了那一手箭術。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區別，其實區別很大，很大。

  方禹感受到唐寧故意釋放的氣息，重重一拳逼退迎麵而來的一支百人騎兵隊，悶哼一聲，借勢退到唐寧身旁，張揚笑道：“你鬥不過他？”

  唐寧嘴角微揚：“莫不如你也去試試？”

  方禹一滯，旋即笑道：“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你打過，就相當於我打過了，不用再試。”

  唐寧也不揭穿，道：“我們該走了，他如果改變主意，我們都走不了。”

  方禹難得沒有反駁，因為那一箭，他雖然沒有看見，但感受到了那股氣息。

  “今天鬧出這好大的動靜，卻好像還不夠大，不如你我聯手，在這城牆上添一個彩頭？”方禹道。

  唐寧默了一瞬，點頭道：“好。”

  幾乎在“好”字落下的一瞬，兩人霍然頗有默契的騰空而起，方禹朝西、唐寧朝東分別淩空疾馳而去，騰空之前，方禹還特意從一名軍士腰間拔出了一柄精鐵長刀。

  待得各自竄到大軍外圍，方禹猛然舉起長刀、另一頭的唐寧卻隻是雙掌迅速結印。

  刀光縱橫、印決漫天，氣勢磅礴，直朝數百丈外匯名城上射去。

  “嗡”的一聲響，大地一顫，一道淡薄青光轟然綻放，宛如一個倒扣的碗，將整座匯名城籠罩其中。

  那是匯名城護城大陣！

  然而刀光、印決終究迅疾，加之事起突然，護城大陣啟動時間不夠。

  於是隨著轟隆巨響，城牆左側多了一道深逾數尺、長達七丈的可怖刀痕，右邊更是被唐寧一道翻天印訣直接按塌下去近乎一丈厚度。

  兩人皆是仰天大笑，歡愉至極。

  眾軍士大怒，之前一直留手的鐵騎兵一頓飛矛射來，宛如鋼鐵密雨，空中一千空騎兵更是風馳電掣逼近。

  然而二人早已淩空踏步，朝南飛馳而去，隻瞬息便遙遙不可見了。

  ……

  星光燦爛、冷月如霜。

  林外河邊，篝火絢爛。

  唐寧手裏拿著一柄鐵劍，鐵劍上串著一隻苟邙虎，這是一種體型很小的虎類，肉質嬌嫩、天生的頂級食材。

  篝火舔舐著苟邙虎，加上唐寧撒上的特殊佐料，令得周圍盡是撲鼻肉香。

  方禹是個吃貨，很純粹的那種，不過此時他卻坐在一尊大鵝卵石上，遙遙看著東月發呆。

  荒山野嶺，除了野獸嘶鳴、蟲魚動作，再無其他，唐寧見他一直發呆，有些無趣，想要有個人說說話，於是開口：“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方禹不理。

  唐寧又道：“是因為打不過軍陣？”

  方禹冷哼一聲：“若非你催促我走，我定能攻破他們的大陣。”

  唐寧這個時候應該安慰兩句，不過他不能欺騙自己的朋友，更不能……讓他繼續發呆，於是嗤笑一聲：“打不過就打不過，不用找借口，我懂，我懂。”

  方禹登時躍起，一雙虎眸看著唐寧，其中青光爆射，他怒道：“區區幾千軍士，我怎會打不過？若是不信，你來與我較量較量。”

  唐寧嘴角微揚，笑道：“我可不是軍陣，你即便打得過我，又怎麽證明你就打得過軍陣？”

  方禹一愣，呆立原地又是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