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說完，頓了頓，又道：“早年我去過南疆，知曉南疆有一處好所在，因為遺留有巫族絕靈法陣、加上天地構築，裏麵竟能做到無有半分靈氣。

  若能令身中蠱毒的人將全身真氣用盡，並進入那洞穴之中，便與普通人無異，待得藥草運到，解了蠱毒，再出來修行幾日，修為自可恢複如初。”

  唐寧大喜：“這法子當真巧妙，這……”

  說著，他忽然一頓，心中猛地一沉，遲疑問道：“尊者說的那洞穴……是不是一處地下監獄？裏麵有一尊手握赤紅權杖的巫女神像？”

  “咦？你去過了？”莫問詫異道。

  唐寧臉色沉凝，苦笑搖頭道：“尊者埋頭修行，不知外麵變故，那洞穴，早在一月多前便已經坍塌了，且其中法陣幾乎損失殆盡。”

  “坍塌了？”莫問更是驚愕莫名，“可惜了，可惜了，特別是那巫女神像，其中蘊藏許多巫女精魄，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

  “巫女精魄？”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東西了。

  上一次，是南疆四大護法、紫玉夫人追擊邢清清，正因為她盜取了什麽巫女精魄。

  莫問長歎一聲，收了收落寞神色，道：“倒也不甚打緊。絕靈陣算不得什麽高明的陣法，以你的修為見識，想必也能施展，若一層不行，這絕靈陣還可層層套嵌，想要做到完全隔絕靈氣也並非很難，若有巫女精魄加持，倒可事半功倍。隻可惜，這巫女精魄，原本還有許多其他妙用……”

  他說著頓住，又是輕歎一聲，沉痛惋惜神色難以掩飾。

  唐寧心中詫異，這老頭兒手下掌控醫神宮，不用想也知道是天下巨富，手中奇珍異寶想必多不勝數，可以他的脾性、積蓄，竟對這巫女精魄如此垂涎？

  難怪邢清清甘願冒著大險去盜取了……

  莫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唐寧，道：“本來煉製了六顆，不過你那兩位朋友用過了兩顆，這裏還有四顆，你且都帶在身上吧，切記，一人隻能服用一顆，多了，便不是藥，而是毒。”

  唐寧雙手接過，躬身道：“多謝尊者，如此大恩，小子沒齒難忘。”

  莫問擺了擺手：“師父無需客氣了，若當真要感謝老朽，以後那本秘典若補充完畢，借老朽一觀便可。”

  唐寧一愕，心中微驚：這老頭兒竟能看出我那太極秘典沒有寫完？

  旋即醒悟，是了，自己又犯了老錯誤。

  大荒人口億萬，這些成名人物無一不是天資悟性都絕頂的存在。自己一路修行，雖然經絡不通，修為卻是以一種古怪的姿態突飛猛進，太過順利的修行，讓他心中莫名的瞧不起天下英豪。

  驕傲了，驕傲了……

  告別醫仙莫問，回頭找到那名灰衣老頭兒，才知道陣神出門去了霍城，隻怕沒有三五天回來不得。

  “霍城”這兩個字，一聽便與莫問說的那“霍城香精”有關，唐寧心中不禁感激。

  然則南疆隻怕過一日便是一日的變故，唐寧不敢多等，隻留下一封書信，便及啟程。

  站在湯水城外，回頭望去，湯水城城高數十丈，直如雲霄巨峰，即便如今諸族交戰，湯水城仍是人群往來如潮，說不出的平安繁華。

  邢清清沒有來送，卻托歸善送來了一個木匣。

  唐寧打開木匣，裏麵躺著一根白玉般的棍子。

  唐寧心中一驚。

  這是落神針！被邢清清視若性命的落神針……

  唐寧不僅苦笑一聲，對歸善道：“歸兄，見到邢姑娘，可否代我傳句話。”

  歸善曆來麵色凶惡，生人勿進，不過自從唐寧交給他一本“高等數學”，他對唐寧，就已經比對自己師尊軒轅離還要和善幾分，聞言笑道：“唐兄弟請說。”

  唐寧想了想，輕歎一聲，搖頭道：“算了，等我回來，自己和她說吧。”

  歸善不明所以，道：“若在南疆遇到危險，能避則避，待回頭，為兄給你報仇。”

  唐寧心中一暖，笑道：“那便多謝歸兄了。”

  看了看日頭漸漸西沉，唐寧再不多言。

  邢清清早已經將落神針上的印記去除，唐寧擠出一滴血在落神針，立時便生出一股血脈相連之感，與此同時，一股戾氣登時侵入血脈，隻是瞬息又被體內自行運轉的扶桑青木訣真氣消弭。

  看著唐寧駕馭落神針飛遠，歸善才長歎一聲：“少了一位老師，可惜，可惜。”

  回頭朝人群中道：“公主，他已經走啦。”

  人群後麵，一個頭戴垂絲氈帽的女人走了出來，仰起頭瞧了瞧唐寧離開的方向，目光之中盡是說不出的複雜。

  ……

  唐寧發現這落神針莫名的跟自己有些“相配”，一路飛馳，竟比邢清清這個原主人駕馭時好像更快許多。

  一路隻駕馭落神針飛行，唐寧才知道那些時日邢清清的苦楚，沿途遇到幾個淩空趕路的高手，唐寧倒想攀談幾句，隻是眾人瞧著他的落神針，都有些忌憚，互相對視兩眼，保持著高度警惕，旋即又各走各路。

  七八日一晃而過，竟看到朔方原的黃土，唐寧才知道，自己的速度不知是比邢清清快，而且是快了幾乎一倍。

  折轉向南，又飛行三日，唐寧心中卻越來越是沉凝——前往中州的時候，這裏平民房舍還都完好，今日所見，卻處處都是斷壁殘垣。

  按理說岐山關的守軍不可能出來，畢竟防守都來不及，可這裏既然是二皇子軒轅承明的轄域，怎的卻有如此慘烈的戰爭？

  又往前飛行百餘裏，唐寧忽然見著一條蜿蜒帶子沿著山穀蜿蜒蠕動，降低高度細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無數的人流。

  唐寧心中微動，索性尋了一處無人的山坡落下，鑽過樹林，也匯入人流之中。

  路過的人瞧見山上忽然下來一人，心中先是一驚，旋即發現唐寧容貌平和、滿臉笑意，又不見帶有什麽兵器，這才稍稍放心，繼續趕路。

  唐寧看著這些人大多衣衫襤褸，絕大部分更是拖家帶口，推著推車、駕著獸車之類，倒像是舉族搬遷。

  唐寧隨著人流走了一段，沒見到什麽負責遷徙的官員、軍士，隨手拉了一人問道：“兄弟，你們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