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法，著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軒轅離長歎一聲開口說到，隻是也許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想法。

  莫問籲了口氣，道：“著實匪夷所思，我輩修行人，鑽研功法、神通、秘法、陣法、煉丹，又有哪一個更進一步，想想這天地至理為何？想想這宇宙萬物為何？”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雲，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正言若反。”

  軒轅離背誦一段，歎道：“著作之人，該是何等胸襟、見識。”

  旋即忽然想到什麽，微微皺眉看向唐寧：“不過這心法之中，言語多有古怪，譬如當今天下，以五族為大，千年以前，那也是氏族為尊，這‘國’嘛，不過是五族附屬，為何如此超凡心法中，卻多有提‘國’，而不提‘族’？且這心法中多次提到‘聖人’，‘聖人’是誰？”

  唐寧一愕，搖頭苦笑道：“這心法，小子僥幸得以傳承，以前輩見識尚且不知，小子如何能通曉？”

  莫問搖頭道：“隻可惜，這煌煌大言，著作者似乎卻更願意用於政治，而非修行，倒是浪費了大好天資，若此人能夠專心修行著作，隻怕長生大道，早已天下傳承。”

  軒轅離問道：“唐小兄弟，你如今修行的，到底是什麽？”

  唐寧道：“自然是東皇山扶桑青木訣，然則這秘法與自己修行的功法並無衝突之處，需要時改換經絡運行便可。”

  麵對這兩位天下絕頂的大佬，他自然不可能欺騙得過。

  軒轅離點了點頭，又疑惑道：“扶桑青木訣的修行，不看經脈構築嗎？天棄之體也能修行？”

  唐寧知道他要問什麽，搖頭道：“扶桑青木訣自然也是看經絡的，當初我也是漸漸嚐試，憑借些許感悟，慢慢改進功法，這才能夠修行。”

  他苦笑一聲：“不過後遺症顯然也很大，正因為功法改動過，所以很多本該用於激發真氣的經絡都不存在、或者無法聚集真氣，故而各族高階功法幾乎都無法施展。這也是為何我要另外修行一門功法的緣故了。”

  軒轅離訝異的瞧了唐寧半晌，感歎道：“各族頂級功法都是千錘百煉，唐小兄弟能夠根據些許感悟，就做出能夠適應自己經絡的改動，已經算是天下無雙了。更難能可貴的是，竟可兩門頂尖兒功法同時修行，還能輕易轉換，當真曠古爍今。”

  邢清清看著陣神吹捧，隻覺周身有點兒不自在。

  自己很早就跟隨陣神修行，雖知這老頭兒放浪不羈，本質和莫問都是一個脾性，可畢竟常年身處高位，他天生就帶著股威嚴厚重。此刻這模樣言語，著實是她見所未見。

  莫問看著唐寧，雙眼放光般的道：“不過單憑這部半修行、半政治的心法，隻怕還無法修行吧？”

  唐寧點頭，笑道：“正是，這裏還有一套小子自己參悟的功法，也許經絡運行之法不適宜二位尊者，不過其中原理，想必也是想通的，或可當做借鑒。”

  說著，他將這三年來對真氣運轉的感悟一一說來，其中交雜許多道門運行真氣的大小循環相輔相成的理念、又不可避免的雜糅許多從萬字碑林中學來的各族功法技藝。

  他這理論交雜甚多，實可謂艱深晦澀，若是尋常修行人聽來，隻怕聽懂都難，更遑論借鑒，可軒轅離、莫問都是老妖怪般的頂尖兒存在，一句句聽來，隻覺有些自然是尋常，有些卻另辟蹊徑、獨有乾坤，自然也有些不甚明白、卻不明覺厲，心下都暗暗記了下來。

  說完整套功法，唐寧又將那丹田熔煉真氣的法門、感悟說了，莫問自然是如獲至寶，似有所頓悟，呆呆出神。

  軒轅離倒好些，等唐寧說完，便及問道：“這功法倒像是雜糅百家之長，又自成一脈，不知可有名頭？”

  “名頭？”唐寧一愕。

  軒轅離眉頭微挑：“東皇山有扶桑青木訣、中州有軒轅皇極真經、金州有金山寶錄、翰州有靈道禦水真經、烈州有神照焚炎經等，你這另辟蹊徑的法門，不比五族秘典要差，怎麽，莫不是還沒名頭？”

  唐寧呐呐搖頭，正要說話，軒轅離卻已經開口打斷：“這樣吧，老朽不才，替你想個好名字。”

  唐寧一愕，點頭道：“如此甚好。”

  在他看來，法訣就是法訣，要什麽名字？

  莫問卻不知什麽時候回過的神，不屑道：“你這賊老頭兒不就是知道這功法以後必定名震大荒，想要提前取個名字，好讓自己名垂千古？”

  軒轅離身子一僵，撇了莫問一眼，撫須搖頭道：“迂腐，老朽豈是那種沽名釣譽的俗人？何況‘陣神’二字，不足以名垂千古麽？我這不是瞧著好好一本絕世功法，卻沒有好名字，想要代為取個名字嗎？”

  莫問嗤笑一聲：“不要臉，大荒十神代代變幻，一門功法卻可萬載流傳，想要名聲就說，何必遮遮掩掩？隻是小兄弟如此天資，想必也是文采斐然，需要你代取名字？”

  軒轅離霍然站起，怒道：“莫問，你休要與我糾纏，真當我軒轅離不敢跟你動手？”

  莫問冷笑道：“大荒十神，要欺負糟老頭子啦。”

  軒轅離“呸”了一聲，恨恨道：“你當初一手覆滅恒元城、斬殺三萬鐵騎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個糟老頭子？不敢打就不敢打，多說個什麽？”

  莫問霍然站起：“賊老頭兒，真當我莫問怕了你？有種別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陣法。”

  軒轅離不屑道：“對付你，還需要用陣法？我兵器都可以不用……”

  頓了頓，補充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粉，也敢不用？”

  莫問冷笑道：“你不用陣法，我自然也用不著下毒。”

  “這裏狹窄，附近宮殿成群，建起來可不易，去山海苑。”軒轅離道。

  “去便去。”

  莫問話音一落，身子已然飄飛而出，隻見他腳下踩著一根朽木棍子，也不知是何神器，竟飄飛迅疾，片刻消失在東麵天際。

  軒轅離轉頭看向唐寧，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卷塞入唐寧手中，道：“我不能給你湯水城、也不能給你我陣門秘典，這乃是一卷很多年前替聖皇辦了一件大事，事後分得的東西，說是什麽天下第一修真法訣。左右我也沒瞧出什麽用處，便當做報酬給你吧。”

  話音落下，他隻一步踏出，身子卻已然消失不見。

  唐寧愕然，心中苦笑：自己何時才能有這二人修為。

  “陣神所贈，能讓我也瞧瞧是什麽寶貝麽？”邢清清的聲音響起。

  唐寧點頭，正要將書卷拋出，卻在書卷離手的一刹那頓住。

  隻見書卷正麵，赫然寫著四個黑色大字：萬字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