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卻似怒極，沉哼一聲：“天下想要學我這觀星術的人多不勝數，甚至願意為此一輩子給老夫為奴為仆。你卻不想學？”

  唐寧一聽，心中暗道：“這麻煩隻怕比之前想象的更大許多……”

  抱拳微微躬身道：“小子並非不想學，而是不敢學。不敢隱瞞前輩，小子資質愚鈍，但凡高階功法一個也學不會，何況前輩這般的聖典。”

  那聲音默了半晌，忽然哈哈笑道：“老夫明白了，你小子這是以退為進？無妨，誰讓老夫就看中你一人。既然並非不想學，左右你小子一下子也醒不過來，那就現在開始吧。”

  “……”

  “天下觀星術無數，然則唯我門中這‘大衍觀星術’可稱絕品。”

  “……”

  “要學這大衍觀星術，須得先學中州丘山軒轅秘典中的幾部……你是東皇山弟子，雖然修行過萬字碑林，卻想必沒有學過中州軒轅氏真正的練氣秘典。”

  “……”

  “嗯，就從引起篇的‘地脈馭氣寶訣’開始吧。”

  “……”

  ……

  十五日功夫一晃而過，唐寧仍是昏迷不醒。

  他臉上淡紫斑斕若隱若現，和旁邊躺著的鍾芝雅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顯然也是噬日蠱毒的效果。

  隻是他何時中過噬日蠱毒，邢清清自然毫無頭緒。

  她此時得一邊操控落神針，一邊強行輪流替三人灌輸真氣護住經脈，十日不眠不休，她早已是精疲力竭，若非有巫女神魄輔佐，她隻怕也早已力竭暈厥。

  幸運的是，沿途她遇見不少高手，卻無人向她出手。

  想來是如今中州混亂，誰也認不清敵友，都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才選擇對路過的他們視而不見。

  眼見還有三兩日便能到達湯水城，可若是唐寧仍不醒轉，事情就有得麻煩了。

  “唉……倒像是前世欠你的。”邢清清輕歎一聲，繼續操控落神針朝湯水城疾馳。

  ……

  混沌之中、大石之上，唐寧盤膝而坐，閉目冥想，他身下大石此時仿若與他連為一體，周天星辰仍自運轉不息，卻與唐寧初來時，似乎又多了許多原本沒有的星辰。

  不知過了多久，唐寧身子微微一動，緩緩睜眼，雙眼之中靈氣蘊鬱，周身也帶著股說不出的沉穩厚重。

  那蒼老聲音適時響起：“小子，‘地脈三篇’已經學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改學‘人脈三篇’。”

  唐寧不僅苦笑，他此時隻覺精神疲倦以極，一個念頭都不想動。

  所謂修行，乃是聚積凝練精氣的法門，本該越是冥想，越是通透精神，可奈何這老頭兒也不知趕著幹甚，短短時間，竟強行要求自己將三門艱深晦澀的高深功法全然學會，不求通透、能夠輔佐施展神通，但求真氣運轉能夠在經絡之中順暢如意便可。

  說來僥幸，亦或者是這老頭兒對他的了解超乎常人。

  唐寧經絡與常人不同，可這“地脈三篇”功法的運轉法門卻全不幹經絡結構什麽事，乃是以周身肌膚乃至肌肉、五髒吸納地脈靈氣，而後馭氣灌注周身大穴，借以鍛體的法門，雖極為艱深難行，可馭氣運行本就是唐寧擅長的領域，這連日以來，他竟進展神速。

  不過好像除了真氣稍強，並無其他任何卵用……

  “前輩，距離我昏迷至今，已經多少時日了？”唐寧問道。

  他此時語氣已經尊敬許多，和剛開始那故作的尊敬不同，這老頭兒畢竟真心教授於他，於他而言，已經算得半個師傅。

  老頭默了默，才道：“神識之域中並無時間一說，不過算起來，外界該已經過了十六七日功夫。

  嘿，你小子很不錯，不愧為老夫看上的人，我門中那些弟子，修行‘地脈三篇’到你這般境界，少說費時半年，多則數年。雖然有這神識之域的特殊效用，然則你小子的天賦領悟，卻也堪稱超人一等了。”

  唐寧對他後麵的話全然沒聽進耳朵，隻那“十六七日”在他耳中如同轟然炸響。

  他一躍而起，瞠目道：“已經過去十六七日了？”

  這世界一月功夫便是四十日，粗略算來，這一兩日便該到了湯水城，若是邢清清速度更快些，甚至已經到了。

  然則自己一直昏迷不醒，如果邢清清隻當自己命不久矣，兌現不了之前答應她的承諾，或許已經轉頭去了其他地方，那閔月與鍾芝雅的性命……

  “前輩，可否助我醒轉？”唐寧躬身朝虛無處說道。

  “醒轉作甚？”蒼老聲音道，“尋常人想要進入神識之域，那是千難萬難，即便是你，也並非想來就來的。如今好不容易進來，怎能著急出去？”

  唐寧苦笑道：“前輩既然對我如此了解，想必也該知道，我此去中州，正是要尋湯水城醫仙救我那兩位朋友性命。”

  “不過兩個佘穀教女娃娃，尋常人的性命，有什麽要緊的？你好好修行，若能參悟大道，與天同壽，豈不樂哉？”

  唐寧搖頭道：“我修行，正是為保護應該保護的人，並非什麽追求大道。這兩位朋友於我而言十分要緊，絕非什麽不相幹的尋常人，還請前輩成全。”

  老者卻是大怒：“你小子當真鼠目寸光，大道無極，修行，才是我輩天資卓絕者該當做的事情，別說兩個女娃娃，便是親生父母，也終究是要是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麽區別？何必為此分心，浪費這大好時機？”

  唐寧搖頭歎道：“還請前輩成全，助我蘇醒。”

  空中許久沒有動靜。

  唐寧心下不禁微沉。

  他不知自己到底出了什麽狀況，竟一昏厥便是十多日，任憑他中間多次嚐試醒轉，可終究不能，而這位神秘老者，或許便是唯一的助力。

  “你當真為了兩個小女娃娃，棄這參天大道不顧？”良久，老者聲音才終於傳來，“要知道，我唯有在這神識之域中才傳你功法，你若選擇此時出去，以後這些東西，可再也沒有啦。”

  唐寧不假思索，躬身道：“小子承蒙前輩教授，心中著實感激，隻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小子心裏，若因為修行而致我兩位朋友殞命，小子一生……便再也不願修行。”

  “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