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管家走後，宗榷看著雷橫道：“給了幾個錢就了不起啊，惹老子不高興，信不信老子拔腿走人。”

  雷橫有幾分懼怕地看著門外，“咱們若是逃了的話，他們會不會...”

  說著，他還用手掌在自己的脖頸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逃？”

  宗榷嗤之以鼻，冷笑道：“老子想走便走，他們未必敢攔我。你以為這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他們難道敢伸張？”

  雷橫驚恐的表情漸漸收起，換成了一臉笑容，“大哥實在是精明，京城如此繁華，咱們先把一半的定金揮霍完了再說。”

  宗榷一巴掌拍在雷橫的頭上，罵道：“這錢你有命拿未必有命花，咱們已經被發現了，從今以後你給我放機靈著點。奚大小姐確實厲害，雲蒼山的弟子真的不容小覷。”

  聞言，雷橫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變得有幾分驚恐，半晌他才說道：“他...他娘子是雲...雲蒼山的你還惹他，你想死可...可別帶上我啊...”

  “我沒想殺他！”

  宗榷打斷雷橫的話，“我就是想看看他們口中十惡不赦的紈絝，究竟惡到了什麽程度。”

  雷橫這才放下心來，似乎想起了什麽，對宗榷說道：“你確定這小子在廣昌待過，還剛從幽州回來？”

  宗榷沒好氣地看了雷橫一眼：“廢話，他不是從幽州才回來，咱們怎麽會等到這個時候。”

  “我七姑的二姐夫前陣子剛從幽州那邊回到恒陽，說幽州那邊老百姓的日子可好了，刺史大人讓老百姓開荒種地，地租隻收兩成，比種世家大戶的地少交了四成地租，四成啊大哥！”

  還沒等他說完，宗榷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直接說你二姑夫不就得了。那個刺史大人就是那小子，你確定你二姑夫說的都是真的？”

  “怎麽不真，說得我四叔和七姑都想去幽州開荒了，”雷橫說起這事立即來了興趣，“咱們家離廣昌近，據說大公子在廣昌做縣令的時候，老百姓都說他好。這不扯淡麽，堂堂司徒府的大公子，怎麽可能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做縣令。”

  常山派的總舵在中山郡的唐縣西北的常山上，唐縣和廣昌相鄰，常山離廣昌縣更近。

  宗榷早就聽說過去年廣昌去了一位衛縣令，年輕有為很得民心，不知從哪裏傳出消息說衛縣令就是大公子，後來這個衛縣令走了，此事就沒人再提起，因此宗榷也就沒放在心上。

  此時雷橫再次提起這事，姓衛，還是大公子，再參照他在幽州的所作所為，這個衛縣令必是那小子無疑。

  他看向雷橫，使勁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子咱們不能殺。不過你說的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咱們再觀察一段時日，那小子若真是壞得流膿，殺也就殺了。”

  兩人放下了殺念，酒也就喝得格外歡暢，不知不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這才會了賬互相攙扶著離開。

  一位錦衣衛小旗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撇嘴罵道：“一對傻叉，若不是指揮使不讓動你們，你們還能活著出去？”

  因為是小年，衛戎和奚燕枝剛回到南三所便有內廷的太監過來，說是皇上太後請大皇子及各位夫人中午到交泰殿用餐。

  這交泰殿在後宮的位置可非比尋常，夾在乾清宮和坤寧宮中間，裝修得富麗堂皇，一般重大節日或者特殊日子才用得上。

  老爹在那裏設宴，看來也非常用心。衛戎本來想請祖衝、綦毋懷文還有學省的一幫子先生到南三所來，但是事先沒有安排顯得沒有誠意，再者老爹那邊聖命難違，隻得帶著幾個娘子去了交泰殿。

  回來這兩日，衛戎喜事不斷，行走間都有些眉飛色舞，見了爹娘便有些忘乎所以，有些恢複了當初紈絝的本色。

  席間，他問衛昀道：“老爹，上次送你的人參鹿茸吃了沒？晚上睡覺有沒有流鼻血？早上醒來有沒有一柱...一派胡言...哦不，一下子就起床？”

  衛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衛戎猶自忘形，端起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見他這副樣子，衛昀滿肚子的話想說卻不知怎麽開口，幹咳了兩聲道：“宸興啊，最近群臣多有上書，說什麽國無儲君人心不寧，全我還是早立太子，你是長房長子，太子之位自然非你莫屬。”

  楊皇後聽了臉上微微一笑，貴淑德賢四妃則不動聲色。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衛戎不僅年長，而且近來戰功顯赫，她們幾人的孩子也不可能爭得過。

  不料衛戎放下酒杯，對著衛昀說道：“爹，當了太子是不是馬上就能選妃？”

  他說這話，嘴角還流著口水。不過這話一出口，奚燕枝就是一驚。自己想著法兒給他納妾，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想著這些事。

  她心裏有些委屈，偷眼看著衛昀，想看看公公是什麽反應。

  衛昀點頭道：“太子選妃，那是必然的。畢竟四妃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也好提前準備一些。”

  “哇！”

  衛戎嘴巴張成了○形，“這麽多啊！”

  看他這個表現，奚燕枝惱恨地伸手到他腰間，就想狠狠掐他一把，手剛剛伸到，卻聽衛戎說道：“爹你虧大了，你要是不選秀女進宮，立太子的事你提都不要提。”

  衛昀聽著心中一喜，這兒子好啊，連這個事都替老爹著想，他正想誇讚衛戎一番，卻感到兩道冷冷的寒光直向麵門射來。

  不用想，這寒光便是楊皇後的目光。

  見母親臉色不善，衛戎朝著楊皇後笑道：“娘，要是還在司徒府，這事你攔著也就攔著了，可如今不一樣了。”

  他轉臉看了一眼，發現弟弟妹妹都不在，於是接著說道：“你想想，爹爹春秋鼎盛，又是新作了皇上，若是不選妃，別人都以為他有問題。”

  說著他還把伸直的拇指慢慢彎了下來，“一國的皇上萎了，爹丟不起這人，我也丟不起這個人，咱們的大恒百姓更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都是什麽樣的人才，才能想出這樣的歪理。說得楊皇後啞口無言，四妃暗暗點頭，衛昀則偷偷地向兒子豎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