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馬過萬無邊無沿，更何況是數萬大軍。

  衛戎站在高處舉著千裏眼向下方望去，隻見方圓十幾裏內全是黑壓壓的人群，以及滾滾的煙塵。如此大規模的戰鬥，他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不由感到心中十分震撼。

  鮮卑騎兵撤退速度很快，隻一會兒的功夫便與王龍的青龍營拉開了距離，神機營的士兵也被鮮卑騎兵甩得越來越遠。

  慕容非煙撤退得十分果斷，根本就沒把這些步兵放在眼裏，她也不需要放在眼裏。

  韓罡手下臨時拚湊的三千多騎兵由於人數太少，也不敢與鮮卑大軍靠得太近，隻能尾隨襲擾，一旦陷入膠著這三千多人連人家塞牙縫的都不夠。

  慕容非煙騎在馬上望著身後越來越遠的追兵，不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想憑兩條腿追上四條腿，做夢去吧。

  若不是為了搶奪幾顆手榴彈，也不會多損失這麽人馬，她心中不由惱恨，揮起馬鞭狠狠抽打了那棗紅戰馬幾鞭。

  戰馬吃痛撒開四蹄拚命奔跑，前後左右的鮮卑騎兵見狀，也加快了撤退的腳步。

  一路奔行二十多裏，慕容非煙見身後的追兵早已看不見蹤影，長長舒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一隊斥候飛快趕到慕容非煙的馬前，隊長高聲向慕容非煙稟報：“公主不好了，前方不到十裏，大隊恒國騎兵正在快速向咱們趕來！”

  慕容非煙心中一驚，難怪那些恒軍拚命追趕，原來他們在背後設有伏兵，這是要將自己包餃子了。

  她高聲喝問：“對方有多少人馬？”

  隊長道：“不知，看陣勢至少在三萬人以上。”

  慕容非煙趕緊縱馬來到一處高低，抬眼向西邊望去，隻見前方兩座丘陵之間的平緩處大量騎兵湧出，正在迅速向兩邊延伸，快速奔馳的戰馬，在草地上揚起一絲絲煙塵。

  而在丘陵之後，更是煙塵蔽日，這何止三萬人馬，隻怕五萬也不止。

  她所看的方向正是烏敦，這裏正處在南部山脈和北部草原的過度之處，雖沒有崇山峻嶺，但也丘陵起伏，而這兩處丘陵中間的平緩地帶，正是她返回王庭的必經之處。

  自從恒國大軍進入遼東以來，跟鮮卑騎兵對陣從沒吃過虧，對恒國騎兵的戰鬥力，慕容非煙自然是知道的，拿自己這不到三萬騎兵與兩倍於己的對方騎兵正麵硬剛，她毫無勝算。

  想殺透敵陣，殺開一條血路退回王庭，她想都不敢想。於是慕容非煙當機立斷：“取道白音，繞過烏敦！”

  盡管慕容非煙多智，但情急之中她沒有想到對方哪來的這麽多騎兵，她若是腦子一熱下令猛衝，樂成的五萬大軍還真未必能擋得住她。

  因為樂成的騎兵中，老兵還不到一萬，剩下的四萬新兵還沒有配齊連弩，戰力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強悍。

  鮮卑騎兵向北奔行不到十裏，立即有斥候來報：“稟公主，北麵出現大量恒國兵馬，騎兵不下兩萬，步兵有一萬多人。”

  兩萬恒國騎兵已經夠難纏的了，再加上一萬步兵，衝上去開打肯定陷入膠著，讓西麵的追兵從背後掩殺。

  如此看來，還是東麵的恒軍最弱，大多都是步兵，從東麵撕開防線的可能性最大。

  即便衛戎的步兵再厲害，離開了戰壕和山地，和騎兵對戰就沒有了優勢。

  大不了從東麵衝去處，到遼東搶下一座城池固守，再慢慢尋找逃脫之法。

  想到這裏，慕容非煙銀牙一咬，揮起手中的馬鞭高喝：“調轉馬頭，向東殺出去！”

  於是大隊鮮卑人馬紛紛轉頭向東，直奔衛戎和王龍的步兵而來。

  此時神機營和青龍營的士兵已經合兵一處，衛戎騎在馬上，見西邊的煙塵剛剛落下不久又再揚起，知道是鮮卑騎兵又殺回來了，肯定是前方遇到了伏兵。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對方拖住，為樂成和衛昕贏得更多時間。

  衛戎立即下令：“布置槍陣，弓箭手準備！”

  這時候再想挖掘戰壕對付騎兵已經來不及了，隻能采用常規戰法。

  長牌手和長槍手迅速在陣前築起了一道防禦陣地，無數近一人高的長盾牌搭在一起，組成了一道盾牆，長槍從盾牌的縫隙中探出，槍尖閃爍著耀眼的寒光。

  初冬的草原已經十分寒冷，草木早已凋敝，在黃色的草地和黃色的煙塵中，黑色的戰馬格外搶眼。隨著馬蹄聲近，嚴陣以待的士兵也繃緊了神經。

  漸漸地，鮮卑騎兵進入了弓箭射程，王龍一聲令下：“羽箭！”

  一陣弓弦響後，無數支羽箭向敵陣射出，與此同時大批羽箭也從他們的頭頂落下。

  數十名破虜軍士兵中箭倒下，鮮卑士兵也有十幾名騎兵落馬。然而鮮卑騎兵並不停下腳步，不要命一般衝了上來。

  眼看衝到了三十步以內，王龍喝道：“投！”

  嗖嗖嗖，數百顆手榴彈投到了鮮卑騎兵陣中，接著便是一連串連綿起伏的爆炸聲，硝煙和揚起的塵土瞬間將衝上來的騎兵淹沒。

  “殺！”

  盾牆打開了一道缺口，韓罡拍馬領著三千騎兵立即殺了上去，他們就是要抓住對方騎兵這短暫的停頓，與他們膠著在一起，讓對方失去速度的優勢。

  因為他們清楚，一旦對方硬衝，盾陣和槍陣根本擋不了多久，勢必會被對方衝開，一旦和對方殺在一起成為混戰狀態，騎兵就沒有辦法衝刺。

  韓罡衝入硝煙中，揮起宿鐵刀砍在一名鮮卑騎兵的脖頸，那騎兵感覺頸中一涼，才從剛才爆炸的驚恐中清醒過來，卻見自己的頸中鮮血噴射而出，他立即伸手捂住脖子，卻不料自己的生機在漸漸流失，在馬背上晃了兩下，無力地倒了下去。

  韓罡對自己的刀法極其自信，一刀揮過之後，直接攻擊下一個目標，連續斬殺六七人之後，他才發現後續的鮮卑騎兵並沒有頂上來。

  待硝煙漸漸散去，他才發現大隊的鮮卑騎兵已經折向東北，試圖從他們防衛的空隙處向東逃走。

  “追！”

  韓罡立即策馬追趕，而衛戎此時也已指揮大軍北壓，到嘴的肥肉豈能讓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