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戎輕輕地從菊香頭下把發麻的手臂抽出，躡手躡腳下床洗漱。到了飯廳，司琴、蘭香等人已經候在那裏。

  吃到一半菊香才匆匆忙忙地趕來，除了雨棋外，眾人看著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知畫最是嘴快，看著菊香笑道：“小菊香昨夜照顧了相公一夜，累壞了吧？”

  菊香漲紅了臉，結巴道：“才...才沒有，相公對我可好了。”

  幾女之中她年齡最小，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卻不知夫妻之間究竟要做哪些事，她這話本是實話，卻引起了姐妹們的無限遐想。

  司琴眉目彎彎看了知畫一眼，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問這些事也不覺得害臊。”

  知畫道：“我怎麽就不害臊了，我是覺得菊香辛苦，我這也是想替她分擔一點。”

  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啊，衛戎聽了不由自主朝她壞笑了一下。

  看到衛戎這奇怪的笑容，知畫方才恍然，立即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說完漲紅了臉，玩弄著手指不敢抬頭。

  衛戎笑道：“有那個意思才好，吃飯，吃飯。”

  一邊吃飯，衛戎一邊和眾女聊著生意的事。

  這幾個姑娘從小便讀書識字，人又聰慧，梅香又教了她們算術，處理賬目對她們來說也不是難事。

  匯通錢莊的生意本已走上了正軌，現在也被她們打理得井井有條，錢莊的銀票生意已經做到了幽州各個郡縣，鋼鐵和海鹽的生意也比衛戎上次離開時擴大了兩倍。

  她們若是沒有這個能力，奚燕枝也不會放心把這麽大的生意交給她們。

  衛戎說了幾句鼓勵她們的話，便起身去了刺史衙門。其實他對衙門的事並不擔心，賀齊的能力很強，處事也很公正，而且幾個主要官員都有錦衣衛和九扇門的人盯著，根本不會出事。

  聽說衛戎到了，眾官員列隊迎了出來，衝了盧充去了邯鄲，朱序、孫楚、桓肅等人都在。

  這些家夥幹事十分賣力，衛戎交給他們的事務均處理得很好。

  這些人為官多年，對官場之道最是明白不過，他們的主子可是當今皇上的長子，將來若是繼承大位，他們可都是皇上身邊的人。這時候給衛戎留下好印象，將來指不定哪天就飛黃騰達了。

  衛戎見朱序黑了也瘦了，於是看向他道：“朱大人近來辛苦了，不知道咱們幽州秋季收成怎麽樣啊？”

  朱序躬身答道：“報刺史大人，施行刺史大人的分段育苗法之後，秋季稻穀畝產翻了一倍還多，已經接近三石啦！農戶們開荒也很積極，土地耕種麵積增加了三成。”

  之前由於耕作水平低下，豐年水稻每畝的收成隻有一石三，正常年份隻有一石左右，若是遇上災年那就更低了。

  糧食收成低，農民家裏根本沒有餘糧，一旦遇到災年，到處都是逃荒的百姓。

  手中有糧，不僅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打仗也不怕籌集不到糧草，衛戎心中十分高興。

  他給了朱序一個讚許的眼神，說道：“有糧民心才穩啊，朱大人你這可是立了大功了。”

  得到了表揚，朱序卻高興不起來，他畏畏縮縮地說道：“刺史大人，小人見開荒的土地太多了，便擅作主張所有土地收取一成五厘的地租，所有收入歸州衙所有，這...”

  衛戎之前說過，讓農民開荒種地，收多少糧食都歸農民自己所有。

  朱序見糧食收成這麽好，便感覺不收地租有些不妥，有些開荒多的農戶，一季的收成甚至比縣衙裏的小吏一年收入還多，便在地租上動了心思。

  衛戎對他當初下的命令依稀也還記得，但這次他從廮陶回來，知道官府的庫府並不充裕，這麽大一個國家絕不可能依靠印假錢來維持，還是需要把稅收搞上來。

  他的匯通集團還剛剛起步，能拿出的錢還很有限，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後世那樣取消農業稅。

  衛戎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若是收取一成五厘的地租，農戶每畝還有兩石多的收益，這比以前也要好得太多了。

  世家大戶原本隻是上繳六厘的地租，這麽一來大戶的土地便不能再像以往收那麽高的地租，不然的話他們的地誰來種？

  不過這樣也好，一個個世家大戶富可敵國可不是什麽好事。

  衛戎問道：“你當初讓農戶開荒時時怎麽承諾他們的？”

  朱序見衛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於是大著膽子說：“屬下隻是說刺史衙門有重賞，並沒有說怎麽賞。農戶繳糧時聽說隻收一成五的地租，都歡喜得不得了。”

  農戶們當然高興了，他們租種大戶的土地，出去上繳官府的六厘之外，大多收成隻是和農戶五五分，個別黑心的大戶甚至三七分。

  當然是他們七，農戶三。

  衛戎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點點頭道：“你做得很好，不過這些地租不能全都歸州衙所有，給縣衙三厘郡衙兩厘。這次收上來的暫且作罷，各縣做得好的分別給予獎勵便是。”

  他朝眾人招了招手，大家跟了他走進衙門議事大廳分別坐定。

  衛戎看著戶曹判司黃耽道：“黃大人，今年秋季除了正常地租之外，農戶開荒收了多少地租？”

  黃耽道：“回刺史大人，除去遼東五郡，幽州七郡六十三縣，共收稻穀一千三百萬石。”

  聽到這個數字衛戎起先心裏一驚，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這才一成五厘而已，難怪那些大戶富得流油。

  細想一下，心裏更加不淡定了。起初他的一個不經意的政策，竟然動了這麽多人的奶酪，一旦這些世家大戶回過神來，定然要聯合起來跟他作對。

  隻有未雨綢繆，才能防患於未然。

  他思考了一會，對法曹判司王昶說道：“王大人，這些地租不是小數目，還有各項交易的稅收加起來也很不少，你哪裏要嚴加督察監管，若是發現有人貪贓枉法，定不輕饒。”

  接下來，孫楚稟報了燕京公學的情況，公學的房屋已經擴建，學生也達到了上千人。

  衛戎見大家都很賣力，心中高興，便對賀齊道：“為我起草文書傳令各郡縣，朱序、孫楚各位大人取消之前的處罰，每人賞一百兩。”

  斬立決緩期兩年終於徹底取消了，眾人大喜，一起躬身道：“謝刺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