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兩千多騎兵早已被打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戀戰，此刻見主將已經被斬去首級無不臉上變色，一個個扔下彎刀跳下馬來上手抱頭蹲在地上。

  樂成看著這些俘虜嘿嘿冷笑，心道：都說草原上的騎兵英勇善戰悍不畏死，也不過如此而已，他們並不是悍不畏死，而是你沒有打得他怕。

  他回頭對高元常道：“俘虜帶回去交給大將軍處置，剩下的人打掃戰場。”

  這一場廝殺持續了近三個時辰，直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四萬多鮮卑騎兵被斬首將近三萬，被俘虜一萬七千多人，衛戎和榆關的守軍共繳獲戰馬近四萬匹，傷亡也隻四千人左右，這一戰真可謂大獲全勝。

  衛昕與衛戎並轡而行，一邊返回關城一邊對衛戎讚不絕口。

  “宸興啊，這可是自二叔守衛榆關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聲，這一戰全都仰仗你的功勞。”

  衛戎笑道：“二叔，咱們自家人就不必相互誇讚了，主要是將士們用命向前，二十餘日餐風露宿，輾轉奔波兩千多裏，憑我一人能成什麽事？”

  樂成、高元常、王全棟、丁源等人聽了心裏俱各歡喜，心想這樣的主人不居功不自傲，能體會屬下的辛苦，再苦再累也值了。

  回到關城，衛昕待衛戎與眾將坐定，便詳細問起衛戎這些日子在草原上的經曆，衛戎便把如何出其不意屠戮鮮卑部落、如何散出消息調動鮮卑騎兵回撤簡要敘述了一遍。

  衛戎做的這些，衛昕其實也早已想到。他守衛榆關這麽多年，對鮮卑人的兵力多寡早已了如指掌，鮮卑人一下派出這麽多大軍圍攻榆關，內部自然空虛。

  他不敢貿然向鮮卑內部出擊，一是沒有這麽多人手，二來也沒有這個魄力，在滿心的歡喜的同時也暗暗感歎自己老了。

  看到衛戎滿臉歉疚的神色，似乎還在為殺戮鮮卑無辜牧民感到自責，衛昕勸慰道：“鮮卑韃子向來視咱們漢人如豬狗，殺咱們的人他們什麽時候手軟過？殺他們幾個牧民也是活該。況且這些人拿起刀箭就是士兵，殺了他們也不算冤枉。”

  眾將均點頭稱是，衛戎也覺二叔話中確有幾分道理，於是也不再為徒增殺戮而掛懷。

  他展顏道：“二叔，今日中午咱們便殺豬宰羊犒勞三軍如何？”

  衛昕道：“正該如此，出了胸中一口惡氣豈能不好好慶祝一番？”

  說完這話，他看向衛戎的身畔，半晌疑惑道：“宸興，你回來了，你那媳婦在哪裏？”

  “二叔，你是說燕枝？她不是在無終麽，怎麽會跟我在一起？”

  聽衛昕這麽問，衛戎大感詫異。

  奚燕枝闖關這麽大的事，崔盛豈能不向衛昕稟報，衛昕於是便把奚燕枝深入草原尋找衛戎的事述說了一遍。

  衛戎知道以奚燕枝的脾氣，她想做的事別人無論如何也攔不住。兩人正當新婚，一天天在一起形影不離蜜裏調油，這乍一分開奚燕枝定然受不了。

  可是這茫茫草原她一個弱女子怎麽知道該到哪裏尋找自己？衛昕話音才落他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在大廳內來回踱步。

  他心下盤算，奚燕枝進入草原已有五六日，當時闖關之時正當宇文複回兵之日，這要是在草原上相遇，她三人該如何抵擋宇文複的數萬大軍？

  想到這裏，衛戎不禁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崔征起身勸道：“少主勿憂，以大嫂的武功放眼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而且她為人雖然脾氣急躁卻並不莽撞，此去應當不會有事。”

  韓罡和楊彪也道：“就算遇上鮮卑大軍，她人少躲避起來也不是難事，就算被發現，以追風的腳力別人也別想追得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勸說，衛戎始終放心不下，但他又不願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過分擔心，於是道：“此刻鮮卑大軍回護王庭，正是遼東五郡兵力空虛的時候，咱們何不乘勢一舉拿下？”

  這話也正是衛昕想說的，他多年駐守榆關隻是守成未有寸進，何嚐不想趁勢拿下遼東五郡，但奚燕枝下落不明，他一時沒有提出。

  此刻衛戎提出收複遼東五郡，他沉吟了半晌沒有接話。

  樂成似乎看透了衛昕的心思，當下對衛戎道：“少主此言極是有理，咱們不妨雙管齊下，一麵派人裝扮成客商深入草原尋訪夫人的消息，一麵派兵攻打遼東五郡。”

  見衛昕兀自沉吟不語，衛戎心知這是二叔在擔心自己媳婦的下落，可是茫茫草原想尋找一個人可比屠殺一兩個部落難多了，須慢慢尋訪才行，此刻他心裏已經慢慢打定了主意。

  他於是道：“二叔，此刻乃是收複遼東五郡的大好時機，萬萬不能錯過。燕枝武藝超群，那兩個小丫鬟也都個個身手不俗，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隨後他看向樂成道：“以樂將軍隻見，咱們第一仗該打哪裏？”

  樂成看了看衛昕、崔盛和耿毅等人，咳嗽了一聲道：“在幾位大將軍麵前，小將不妨先拋磚引玉，不妥之處請眾位將軍指正。”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攤在桌上，指著地圖中的一個圓圈說道：“大家請看，這裏便是柳城，乃是扼守遼東和西部草原的咽喉。隻要咱們攻占了這裏，即可切斷草原與遼東的通道，遼東五郡便成了咱們的囊中之物。”

  衛戎看了看那張地圖，乃是羊皮所製，地圖也畫得十分簡略，有山川有水泊，道路用一條條細線標了出來，而城池則用圓圈表示。

  衛戎湊近樂成耳邊道：“好東西啊，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從宇文複的部落中得來，看來這小子野心不小，”樂成低聲回應，“圖中一些謬誤之處，屬下已經加以修正。”

  衛昕、崔盛等領兵多年都是打仗的行家，看了地圖連連稱是。

  耿毅指著地圖道：“占了柳城，遼西郡就已盡在咱們的掌控之中，隻要咱們重兵扼守在這裏，拿下剩下的四郡指日可待。”

  看著心頭多年的願望終於有機會實現，衛昕心情也是十分激動：“此事愈是遷延日久變數愈大，咱們今日便整飭糧草輜重，明日出發。”

  眾人一起起立躬身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