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大地一片金黃，關內的小麥長勢極好，此時已經到了豐收的季節，遍地都是農民忙碌的身影。

  去年官府推行的小麥新種法，已經見到了效果。他們的臉上掛著喜悅，但同時也隱含著擔憂。

  田間的一位老農看向榆關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這都多少天了，也不知道大將軍能不能守得住。”

  剛剛十歲的孫子站在他的身邊：“爺爺，我長大了也要當神策軍，要把那些搶咱們東西的壞蛋趕得遠遠的。”

  老農揉了揉孫子的頭發：“好啊，有誌氣，等收完了麥子跟著我好好練武。”

  這裏離關城很近，不時有喊殺聲隱隱傳來。

  城頭上，衛昕看著已經被拋石機砸得千瘡百孔的城牆，心中充滿擔憂。隻怕再這麽砸下去，不用兩天城牆便會轟然倒塌。

  他看向身邊的耿毅和崔征：“把慕容克那個小子給我帶上來。”

  耿毅看了崔征一眼，隨後向衛昕勸道：“請大將軍慎思，咱們一旦把慕容克押出來，外麵的人便知雙子峪那邊被破，肯定要去分兵追趕少主，隻怕這對少主不利。”

  崔征跟著衛戎這麽長時間，眼界早已超越在臥牛山當山匪無數個層次，他略一思忖：“少主把慕容克送來，也許就是為了讓宇文複知道，等他們調兵出去，這樣咱們才有機會前後夾擊。”

  衛昕讚賞地看了崔征一眼，哈哈笑道：“崔將軍不僅武力過人，見識也很不凡。宸興送來的書信也是這麽說的。放著這麽好的護城利器，不用真是白瞎了。”

  不多時，慕容克被押上了城頭。耿毅對著城下喊道：“下麵的小癟犢子們都給老子看清楚了，瞄準了砸，別打偏了。”

  宇文複在看見慕容克那一瞬間，腦子都炸了。立即揮手示意所有的拋石機停下，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

  萬一誤傷了三公子，回到王庭慕容可汗還不該要了他的老命。無數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是繼續圍困，迫使恒國交出三公子？是撤軍求和，乞求對方放了三公子？

  此事事關重大，每一個選擇他都不敢擅作決定。最終宇文複按兵不動，迅速派人回王庭送信，請求可汗示下。

  他這封信寫得極其謙卑，一再要求可汗治他的罪。因為他知道此時自己重兵在手，可汗定然會對他好言撫慰，至於會不會秋後算賬，那就不知道了。

  先這麽耗著吧，王庭那麽遠，等信使回來估計也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與此同時，草原上的衛戎早已傳令下去，挑選會遊泳的士兵。

  衛戎前世就是孤兒，那可是平時野慣了的，真可謂能上樹梢攬雀，可下池塘捉鱉，下水遊泳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悲催的是，這些士兵大都來自北方，旱鴨子太過了，一萬人的隊伍真正會遊泳的才五百多人。

  衛戎不禁感歎要是蔡淼那小子在多好，要是有他在自己跟過去看看熱鬧就行了，可現在他必須自己帶隊。

  自從他展示了那一手絕世輕功之後，不管幹什麽樂成對他都絕對放心，韓罡和楊彪雖然還是貼身保護，但這兩個家夥也時不時學會了偷懶。

  待五百人聚齊，衛戎命令所有人脫下衣服，隻穿著短褲帶著長刀就行，畢竟過去隻是殺人，穿衣服給誰看啊，穿著這種樣式的衣服下水根本就遊不動。

  衛戎一聲令下，所有人齊刷刷脫下了褲子。

  於是那場麵便有點不可描述，五百人挺槍直立，的確很壯觀，很震撼。

  這個時代內褲還沒有普及，平民根本不穿內褲，就連很多世家的公子大小姐有時也隻是在裏麵加穿一條襯褲。

  但那跟衛戎理解的內褲還是有很大區別。

  衛戎驚訝：“你們平時就這麽吊著，騎馬時不怕把蛋黃給壓出來？”

  一個士兵忸怩道：“有點怕。”

  另一人道：“上馬之前用手捂著，坐穩再放手。”

  衛戎差點笑噴，強作鎮定道：“所有人把褲腿膝蓋以下剪去，穿上褲子背上油紙包，跟我出發。”

  於是這五百人的隊伍光著上身穿著短褲，看起來有幾分像漁民，隻是背上斜挎著的宿鐵刀有些違和感。

  一行人在山腳下的樹叢裏等到天色擦黑，遠遠看見湖對麵的牧民趕著牛羊回來，一排排帳篷連在一起極其緊湊，在帳篷外麵則布滿了柵欄，關滿了成圈的牛羊。

  衛戎把士兵喊到一起：“大家看，對麵的牧民就跟我們的父老鄉親一樣，我知道跟多人過去會下不了手，不過這是戰爭，是戰爭就有殺戮。到對麵後所有人聽我命令，違令者斬！”

  他這話已經跟士兵說過很多遍，他這麽說不是在告誡士兵，其實更多是在安慰自己。

  “是！”眾人低聲應道。

  “出發！”

  衛戎率先跳進湖裏，湖水清涼清澈，泡在裏邊十分舒服，他伸手搓了一把這幾天身上積攢的老灰，帶著眾人向前遊去。

  湖麵遠沒有看起來那麽寬闊，隻有一千米不到，但是一口氣遊過去很多人都早已累得氣喘籲籲。

  鮮卑人的帳篷就搭建在湖水邊上，一旦上岸就麵臨著暴露，暴露就意味著開幹。

  衛戎讓眾人散開，先躺在水邊恢複體力，等會舉火為號同時行動。

  他領著韓罡和楊彪在一戶帳篷外麵的水邊，背靠著湖底，隻露出頭來。

  這時隻聽到一陣腳步聲慢慢靠近，到了帳篷後邊便站定不動。

  “宇文吉海，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出來，我就是要跟你講清楚，以後不要再纏著我。”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

  “文秀，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這樣，那個糟老頭子有什麽好，你在他身邊遲早會被他給糟蹋了。再說了，我伯父就是左賢王，你跟了我那糟老頭子自然不敢咋樣。”

  “別跟我提他，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上，這個仇我遲早要報！”叫文秀的女子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利。

  “既然你這麽不識抬舉，那就怨不得我。”

  宇文吉海說完身子向前一撲，將文秀抱在懷裏狠狠地撕扯著她的衣服。文秀知道喊人沒用，隻是低聲啜泣著拚命抵抗。

  衛戎左右看了一眼韓罡和楊彪：“幹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