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雖然受了傷，好在傷口並不深，用了奚燕枝的蒼雲山秘製傷藥以後，已基本沒有大礙。

  他一大早便來到刺史府的會客廳，卻見衛戎和陸一白正在交談，他笑道：“這麽大清早的，衛青天怎麽不去斷案？”

  “有賀齊在那裏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衛戎嗬嗬一笑，“我正要去你房裏找你呢，以後大閼氏那邊的馬匹能不能送到這邊來交貨？”

  “這個自然可以，黑虎門已經除了，這邊商路再無阻礙。愚兄還有一個建議，馬匹這玩意不能全靠買，萬一人家不賣了或者想賣也沒得賣呢？你自己得建牧場，三五年之後你就不會再為馬匹發愁。”

  衛戎嬉笑道：“大哥，我嚴重懷疑你就是我派到匈奴的臥底。”

  “我始終銘記我是中原涿郡人，我永遠記得我的父兄被匈奴大單於烏童所殺。”

  麵對衛戎的調侃，鄭嘉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衛戎連忙起身深深一躬：“是小弟唐突了，提起了大哥的傷心事。”

  鄭嘉連忙微微一笑，臉上的凝重瞬間消失，他向衛戎道：“愚兄此次不僅是來看望兄弟，還為你帶來了三千匹戰馬。”

  “因為兄弟你不僅提供了足夠的鹽鐵，還販賣過去不少糧食，讓呼揭部難得過了一個沒有饑餓的冬天，大閼氏特意交代多帶了三千匹過來，此刻就在城外。此間事情已了，愚兄這便告辭了。”

  衛戎再三留鄭嘉住下養傷，鄭嘉總是不肯。

  送走了鄭嘉，衛戎來到州衙，見賀齊正在忙於處理公務，他也不去打擾，到自己的書房裏坐了下來，泡了一杯香茶，雙手捧著怔怔出神。

  鄭嘉雖然沒有跟他多說什麽，但從鄭嘉的眼神裏可以看出，這位兄長從內心希望衛戎能夠伸出援手，幫助他擊敗烏童。

  不管是出於私人感情，還是出於對北方穩固的需要，衛戎都願意幫這個忙。不過衛戎希望的是擊敗烏童之後，匈奴部落應該控製在自己的手中。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沒有這個實力。而現在擺在他麵前最棘手的問題，則是幽州州衙的朱序、孫楚等九位大員究竟該如何處置。

  畢竟這是世家當道的社會，處置太重自己也不好收場，況且眼下正是老爹稱帝的關鍵時刻，削弱世家的影響隻能徐徐圖之。而處置太輕了的話，又達不到立威的效果。

  真特麽蛋疼，要是有諸葛亮或者司馬懿這樣的謀士在身邊多好。發呆半晌，他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轉身喊來了韓罡。

  “傳令給崔征，把那九個夯貨都給我帶到州衙大堂來。”

  片刻後朱序等人帶到，聽聞刺史大人要辦案，賀齊趕忙到了堂上，在衛戎下首的書案旁邊坐下，準備做好筆錄。

  衛戎坐在高高的大堂正中，看著階下的九人，嘿嘿一聲冷笑：“大家對這裏是不是很熟悉？不知諸位今日來到這裏又是一種什麽感覺？”

  大堂兩側不僅有衙役，門外還有數百甲胄鮮明麵目猙獰的將士，況且他們也摸不清衛戎究竟是什麽路數，雖覺著人多勢眾衛戎不敢過分整治自己，但九人誰都不敢說話。

  衛戎一揮手，兩邊站立的衙役走上前去把孫楚等八人帶了下去，隻剩下朱序。

  “剛才人多你怕是不好意思，現在就你自己了，說說你都犯了什麽錯。”

  朱序仰望著堂上，頓時感覺自己矮了半截，以往坐在上麵頤指氣使，怎麽就沒發現這公堂居然建造的還有這個妙用。

  他囁嚅道：“豢…豢養私兵。”

  私兵都被人家收了，這個怎麽可能抵賴得掉，朱序明知道這是死罪，也隻有捏著鼻子認了。

  “就這麽簡單？”

  衛戎微微眯起雙眼，看得朱序渾身發毛，隨即他向賀齊招了招手：“把這兩天你處理的案子還有楊夏、管石報上來的卷宗都拿過來。”

  不多時，一尺多高的卷宗拿了上來。

  衛戎打開了幾份放在麵前抬頭道：“為羅溫販賣私鹽提供方便，霸占城東百姓田富貴家的閨女，強占瀧水河邊的良田毆打村民韓茂鬆致死，你算算夠不夠你死一百回的？”

  朱序強辯道：“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這些應該算不得什麽吧？”

  “放肆！虧你還是讀書人，豈能不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

  衛戎說完抽出一支令箭丟在朱序的麵前，朱序定睛一看，令箭上寫著三個字：斬立決。

  都說這小子行事毫無顧忌無法無天，沒想到他還真敢下手，朱序立即臉上變色。

  就連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賀齊也是暗暗心驚，衛戎的做法他雖然打心眼裏感到痛快，但也不由感到擔憂，都殺了涉及麵太廣，隻怕整個幽州都會陷入一種混亂的局麵。

  見兩名衙役走進，朱序立即雙膝跪倒，大聲求饒：“刺史大人在上，小人知錯了，若大人饒小人一命，小人必當肝腦塗地，輔佐大人治理好幽州，將功贖罪。”

  衛戎揮了揮手示意衙役停下，故意沉思了半晌，見朱序早已兩股亂戰，額頭冷汗直流，他這才開口說道：“我一來就把你們全殺了，是有些顯得我太過霸道，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他隨手又扔下一枚令箭，上麵寫著：緩期兩年執行。

  賀齊也是瞪大了眼睛：斬立決還有這種新玩法？居然還有這麽騷氣的操作，真是聞所未聞。

  隻聽衛戎繼續說道：“這兩年對你監視居住，不許離開我的視線。你這顆人頭暫且寄存在我這，若你表現好，兩年後再還給你。你暫且仍暫代別駕一職，不過得官降一級，罰俸三年。”

  聽見不僅保住了命還有官做，朱序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謝大人恩典，謝大人恩典。”

  隨後，餘下八人被一一帶上堂來，一一被判斬立決緩刑兩年降級處理。

  處理完這事，衛戎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口：“九個人一種判決實在是沒有新意，不過這也太難為人了。”

  賀齊豎起大拇指道：“刺史大人實在是高明！”

  衛戎懶洋洋地把身子往後一仰：“高在哪裏，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