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戎離開廮陶去廣昌的這段時間，世家們個個日子過得悠閑自在，這小子一回來便搞事情，現在王恢全家被流放了，誰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在廮陶城裏那小子有他爹護著，城裏城外還駐有神都軍，這爺倆若是犯起了渾勁，世家們底蘊再厚，也難免會一時吃虧。

  其實這些世家個個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要是把那小子弄到幽州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沒了衛戎在麵前晃悠心裏該有多舒坦，況且幽州的州治無終已經作為州治數百年，那裏的世家更是盤根錯節，最重要的一條是無終城沒有駐軍，整個幽州的兵馬都在榆關和雁門關，手裏沒有兵，那小子是能是老老實實趴著。

  眾家主正在各自打著心裏的小算盤，卻聽衛昀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慧眼識英才的盧先生竟這麽看得起犬子，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這事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衛昀眼珠一轉便明白了眾人的心思，他看了衛晙一眼：“從即日起本司徒的幽州牧便不再兼任，即刻擬定文書任命衛戎為幽州刺史。”

  朝堂上的事有時候就是交易，跟做買賣差不多。司徒府雖不是朝堂，但也差不了多少，衛昀做了多年司徒自然知道眾家主除了希望衛戎離開之外，肯定另有所圖，比如分房子的事。

  說完之後，衛昀便一言不發，靜靜地等待著世家家主們開口。

  做買賣這事自然少不了討價還價，誰先開價便失去了先機。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衛昀的心裏一點都不著急。

  眾家主見衛昀不說話，心裏暗恨這隻老狐狸無恥，於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盧鬆。

  你不是表態最積極嗎？那麽還是你來。

  盧鬆見眾人目光灼灼，於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啟稟司徒大人，新城文昌區的新房已經建成，聽衛刺史說那些新房要免費分給眾位官員，不知司徒大人作何打算？”

  這文書剛擬好還沒送達呢刺史就喊上了，可見盧鬆對新房還是蠻期待的。

  “免費？那個敗家子說的倒是輕巧，那些院子大院造價一千金，小院造價也在五百金左右，這麽大的虧空誰來補？”

  盧鬆腦袋一暈，這麽大的工程也沒聽說長史府往外支錢啊，這錢定是衛戎那小子自己掏的，富可敵國啊這是。

  但衛昀這老狐狸也太敢開口了，五百金足以蓋十座同樣的大院落，大院落一千金也太離譜了點。

  這是要咱們出血，還是要咱們承情？

  搞不清對方的套路就不太好開口。盧鬆瞥眼看了看眾人，見大家無不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房屋的造價驚訝還是對衛昀的獅子大開口驚訝。

  大家都沒有開口的意思，盧鬆隻得道：“這新居建造得居住起來十分舒適，一切設施一應俱全，難怪耗資甚巨。”

  話語中“耗資甚巨”四個字音不由自主咬得重了些。

  衛昀看向盧鬆，微微一笑：“年輕人隻知道顧著享受，往往考慮問題不夠全麵，這麽貴的房子哪怕隻要大家出一成的錢，也不是小數字。”

  “是啊！”

  眾人齊聲附和，聽衛昀口風鬆動大家心裏均是一喜。

  隻聽衛昀說道：“好在犬子天生是個做生意的好材料，到廣昌幾個月居然掙了不少，這點錢他還能貼得起。”

  聽到這裏，盧鬆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衛昀這是要大家承他的情，估計還有什麽別的企圖。

  衛昀繼續道：“既然犬子已經說了要把新居免費分給你們，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畢竟大家多年來跟著我功勞還是有的。”

  “謝大司徒！”

  史尚難抑心中的激動，上前一步脫口而出。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搬進新居之後大家三個月內得把老宅交出來，畢竟一家房子太多住不完也是浪費。”

  衛昀此言一出下麵立即議論開了。

  世家們均沒想到衛昀居然會來這麽一手，這些大世家哪家沒有地窖埋點金銀財寶刀槍劍戟什麽的，還有的怕錢被人偷，直接把成罐的銅錢埋在糞坑下麵，老宅要是交出去還不得連糞坑都給挖了？

  露財倒是不怕，搬家時裝在馬車裏誰也不知道是錢財還是衣服被褥，隻是家裏那些私兵和兵器都是平日裏不敢公開露麵的，這一搬家怕是藏不住了。

  見眾人麵有難色，衛昀道：“既然大家感到為難，我這裏還有個折中的辦法。舊居仍是大家自己的，這些新房也還是犬子的，暫時租住給大家，房租由司徒府來出。不知大家感覺如何？”

  房子給我住還不要我房租，這跟白送不是差了一個房契麽？隻要不賣也不影響什麽，於是大家紛紛表示同意。

  盧鬆明白過來，這是讓大家領他們父子的情呢，估計衛昀後麵必有大事。

  他把目光投向衛昀，卻見衛昀哈哈一笑：“都去準備搬家吧，待紫禁城建成了司徒府也得搬過去。”

  待眾世家家主走後，衛昀來到後院居住的地方，隻見衛戎老遠便迎了上來。

  “爹，結果怎樣？”

  雖然搞定了兒子任命刺史的事，但衛昀還是高興不起來，按照他跟衛戎事先商定的辦法，並沒有要求世家搬家後交出老宅，可今天他微微一試探，果然問題不少。

  他看向衛戎道：“任命你為幽州刺史的文書已經擬好，你隨時都可前去赴任。隻是這些世家們好似個個舊宅中都藏著秘密，寧願新房子不要也不搬出來。”

  “這不奇怪。爹你想啊，王恢在他們麵前隻能算是二流世家，居然都藏有幾百私兵，他們那些大戶能好到哪去？當然除了奚家、管家還有庾家這樣的盟友。關鍵還是他們有錢，沒錢的話多一個人他們都嫌累贅。咱們現在隻有慢慢擠垮他們的生意，開荒拓田稀釋他們土地所占的比例，徐徐圖之。”

  “這些人豢養私兵終歸是個隱患，始終讓人寢食難安啊。”

  衛戎笑道：“爹這是怕那些姨娘被劫持啊？等紫禁城建成可以成立一支禁軍，專門守衛紫禁城的安全，禁軍與城外的神都軍相互呼應，他們這些小泥鰍翻不起什麽大浪。”

  “這也行？這樣司徒府可就違製了，那些反對咱們的世家們絕對不會答應。”

  “所以，爹你還須盡快稱帝。”

  衛戎看著老爹，眼神裏全都是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