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昀不敢跟司馬真死磕，司馬真又何嚐不是。他們雙方實力消耗了隻能便宜其他諸侯，當然還有那些並不怎麽支持他們的門閥世家。大家都是聰明人，都不願做那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之事。

  因此從潞縣被衛昀拿下的第二天開始，雙方雖交戰不斷，卻都沒有出全力。一方被奪了一縣之地，為了臉麵總得打幾仗給別人看看，一方則積極防禦從不主動出擊。

  於是就這麽僵持著，當然這並不妨礙司馬黃背後派出奇兵去劫持糧道。

  涉城一戰損失了將近兩萬兵馬，司馬黃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巴掌甩在臉上。

  盡管大家常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朝中眾臣仍然不禁要問，這樣的人以後怎麽能接掌大將軍的帥印？

  所以司馬黃急於找回麵子，於是在壺口關軍中挑選精銳，對衛昀的糧草下手，若成功，衛昀必退，潞縣也能趁勢奪回，自己臉上總歸要好看些。

  然而這八百精銳卻差點惹出了大亂子，隻差了那麽一點便取了衛戎性命。

  若衛戎出事，衛昀豈能善罷甘休？

  大車上，衛戎看著一臉慫相的醫官，頓時豪氣頓生，伸手指了指背後：“把箭頭剪掉。”

  他這看起來十足的豪氣背後，誰知道有多少是因為怕死而必須自救。

  醫官顫抖著雙手戰戰兢兢剪去了箭頭。

  衛戎伸手：“拿來。”

  醫官雙手將帶血的箭頭遞上。

  “我是說烈酒！”衛戎給了醫官一個白眼。

  接到烈酒的那一刻，衛戎一咬牙將箭杆從左胸拔出。還好，不是很疼。他在韓罡、沈醉的幫助下迅速除去上衣，猛地將烈酒倒在傷口上。

  一股劇痛直擊心扉。

  “嗷嗚！”

  自己可是一軍的主將，不能叫太大聲，否則丟人。

  然而，衛戎並沒有叫，叫的是韓罡。

  片刻後，衛戎鬆開了嘴，韓罡的手背上留下了深深的齒痕。

  “至於嗎你，叫聲大麽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叫的呢。”衛戎嫌棄道。

  韓罡：“.…..”

  要不讓我咬你一口試試？可這話韓罡不敢說。

  撇開咬人這事不說，衛戎拔箭的動作還真有那麽幾分爺們，不僅靳羽的眼神亮了亮，其他眾人更是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醫官不敢耽擱，把傷藥不要錢似的撒在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綁好。

  支撐到現在，衛戎再也支撐不住，往後一仰暈了過去。

  萬軍之中往來廝殺沒有任何懼怕，然而靳羽此刻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旦少主有個三長兩短，他隻能在主公麵前自刎謝罪。

  他緊張地看向醫官：“少主他怎麽樣？”

  “看他之前的狀態，應該沒有大礙。要是傷到要害，他支撐不了這麽久。”醫官並不篤定，眼神有幾分閃爍，“應該是受到了驚嚇，再加上失血過多……”

  此時軍中靳羽的軍階最高，他自然接過了指揮權，看看天光放亮，吩咐埋鍋做飯吃完早飯立即開拔。

  衛戎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涉城，靳羽早已請了城裏最好的郎中為他換了藥。郎中表示傷勢無礙，隻要按時換藥就行。

  一覺醒來衛戎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已經能夠行走如常，隻是不能牽動傷口。

  他讓人喊來祖衝和綦毋懷文，從懷中掏出兩本小冊子，書冊已被鮮血染紅。

  “不好意思弄髒了，在鄴城花了兩天三夜，寫出來不容易，所以沒舍得扔。”

  衛戎嘴角掛著頂級紈絝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把書冊遞了過去。

  兩人恭敬接過，看著書頁上那一抹殷紅，瞬間熱淚盈眶。

  祖衝有了之前算冊的經曆，自然對這本書更加期待，迫不及待打開書頁，第一頁是目錄，上麵寫著電磁學原理、電流電壓電阻三者關係、電動機與發電機、變壓器……

  祖衝看了一眼之後，眼神再難挪開。

  綦毋懷文的那本更有不同，上麵寫的是碳含量的重要性、煉鋼術、淬火術、硬度與韌性、工具鋼與彈簧鋼。最後才是灌鋼術與炒鋼術，顯然這兩項技術衛戎並不重視。

  綦毋懷文細讀下去，很多困擾他的問題迎刃而解，這本小冊子為他打開了一個嶄新而又廣闊的世界。

  這些那是一個文科生能掌握的東西，誰讓人家好學呢。衛戎看著兩人專注的神情，一臉的自豪。

  “咳，咳！”衛戎兩聲幹咳把兩人震醒，“這兩項都是國之重器，注意保密切不可外傳，咱們還沒起步不能讓別人搶了先機。”

  祖衝和綦毋懷文這才從書冊中回過神來，兩人似有人用口令操縱一般，齊刷刷跪在地上伏地不起：“屬下謝少主栽培，屬下定不負少主所望！”

  “都起來，拜來拜去的像什麽樣子。”

  衛戎伸手要去攙扶，奈何牽動了傷口。他接著道：“書冊中所記並不完善，還需你們今後不斷補充。”

  一向自視甚高的祖衝難得臉上露出了諂笑，把書冊貼身放好：“少主學究天人，哪裏還有咱們補充的份。”

  自從跟隨衛戎以來，他對這位公子哥傳說中的紈絝由衷地佩服，此書一出，更是把他看作了天神一般。

  “這馬屁拍得舒服，尤其是衝哥的馬屁。”衛戎嘴角上揚。

  祖衝臉紅了一下，找話化解尷尬：“少主的傷勢怎麽樣了？”

  “已經無礙。”

  衛戎感慨：“遠程武器，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隨即他又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冊子，隨手扔給祖衝：“今日醒來才畫的，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祖衝接過來一看，首頁上寫著“連弩”二字，後麵便是一張張圖紙。

  “連弩？”

  “是的。十連發，殺傷力不得低於三十步。”衛戎看向祖衝，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鼓勵：“做成了我向主公給你們請功，將來建立華林學省倒是能省不少力氣。”

  聽到華林學省，祖衝的眼神一縮，抱拳道：“屬下定不辱使命。”

  “等等！”

  “少主請吩咐！”

  “火槍你懂多少？”

  “火槍是什麽玩意？”

  “算了，日後再說吧。”

  “屬下日後一般都呼呼大睡。”

  沒看出來這家夥隱藏得這麽深，衛戎笑罵：“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