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臥牛山空氣清新，鳥語啾啾。剛剛升起的太陽將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山寨裏官兵、山賊不分你我橫七豎八地躺在一起，呈現出兵匪一家親的和諧景象。有的勾肩搭背，有的交頸疊股，睡姿那叫一個妖嬈。

  感受到陽光刺眼，衛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大意了，怎麽喝這麽多？這要是有人趁機下了黑手……

  轉臉環顧一周，見韓楊蔣沈四位正護在身旁，祖衝坐在距離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抬頭看天，不知在想些什麽，其他人都在酣睡當中。

  四大護衛，靠譜。

  老爹還在涉城等著自己匯合呢，耽擱太久會讓老爹分心。衛戎趕緊讓人準備早飯吃完了上路。

  來自後世的衛宸興原來是個孤兒，在河北淶源高家嶺村吃百家飯長大，在鄉親們的幫襯下硬是考上了帝都外國語大學，成了全村的驕傲。

  他自小缺乏親情關愛，此刻融合了衛戎的記憶，覺得有一個寵著自己任由自己胡作非為的老爹，有疼愛自己的諸位娘親，還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弟弟妹妹，真的是世上最為幸福的事。

  他此時一刻也不想多待，恨不得早點趕到涉城。

  待眾人吃喝完畢，收拾停當，衛戎手一揮：“出發！”

  大家開拔，崔征小跑過來，“主公，那幾個從山下搶來的農夫咋辦？”

  “當然是給錢給糧，送他們回去。”衛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壞事沒少幹啊。

  崔征心頭滴血十秒，怎麽還要給？

  自古以來華夏的農民最樸實，也最容易滿足。你真心對他好，他便為你無怨無悔地付出。隻有得到了他們的支持，江山才能穩固。過去的衛戎也許不懂，但現在的衛戎對這個道理再明白不過。

  讓人奉上錢糧，衛戎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大家了，我是司徒府的大公子衛戎，我來晚了，讓你們受苦了！”

  “衛司徒，好人呐！”幾名老農感激涕零，跪下就要給衛戎磕頭。

  被鄉農養大的衛宸興可受不起他們的膝蓋，趕忙搶上一一扶起。

  一名十四五歲的黝黑少年把錢糧丟在地上，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

  這誰家孩子，難道腦袋被門擠了不成？

  衛戎走到近前柔聲勸道：“咱們都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不怕被狼吃了？”

  少年看著衛戎，堅定地道：“我要留在這裏，這裏能打鐵，打不完的鐵。”

  崔征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站在一旁直搓手，訕訕道：“那…那個主公，這小子是屬下上個月從山下鎮上搶來幫忙打造兵器的，說來也怪，這小子好像打鐵有癮似的。”

  “小朋友，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衛戎瞪了崔征一眼，轉向少年繼續問道。

  那語氣，像足了誘騙小紅帽的狼外婆，衛戎自己都覺得瘮得慌。沒辦法，西楚人口稀少，到處都缺人。

  “我叫綦毋懷文。”

  “你說，你叫啥？”衛戎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綦毋懷文。”少年衣衫襤褸，但語氣十分堅定。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在這樣一座小破山上，竟然藏著兩位大神，幸福要不要來得這麽突然。

  半晌衛戎回過神來，指著正在開拔的兩千多大軍，對少年道：“要打鐵是吧？到哪不能打？幹麽非要留在這裏？跟哥哥走吧，從今以後，這軍中的刀槍劍戟，還有我司徒府的鍋碗瓢盆，全都給你打了，打到你手軟！”

  綦毋懷文雙眼立即射出了興奮的光芒。

  “子遠，給我懷文弟弟換身幹淨衣服，跟咱們一起上路！”

  “得令！”

  這才歸順多久，除了喝醉那會，崔征被使喚得腳下就沒停過。

  不過這樣也好，主公是真拿咱們當自己人呐！

  “你的寨子，你熟悉啊！”望著崔征忙碌的背影，衛戎有點過意不去，補了一句。

  下山路上，衛戎幾次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不起眼的山寨，臥虎藏龍啊。先是遇到祖衝，臨了還撿了個綦毋懷文，這運氣逆天了。

  說起這個綦毋懷文，那可了不得，曆史上著名的冶金家，襄國宿鐵刀的發明者，不僅改進完善了灌鋼技術，還發明了動物油脂淬火，妥妥的大國工匠一枚。

  不知不覺到了山下，一道聲音將衛戎從遐想中震醒過來。

  “大公子，咱們就此別過。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今後公子若是有用得著祖某的地方，祖某必定招之必來。”

  祖衝對著衛戎抱拳鞠躬，態度十分恭敬。

  祖你個頭的母，說好跟哥混的呢？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衛戎一陣牙疼，果然，不會所有的好事都讓自己給攤上。

  “你到哪去？這兵荒馬亂的，要不要我給你派兩個護衛？”

  祖衝再拜道：“不用，在下還要出去遊學，居無定所，用不著勞煩別人。待學成之後，必然回來為大公子效力。”

  我信你個鬼，山上說的好好的，下山就變卦了，還能指望將來？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即便用話將人家僵住，留住人留不住心呐。

  衛戎咬咬牙道：“先生若執意要走，本公子也不便強行挽留。隻是在下還有一個數字沒算明白，不知先生能否留下與本公子共同參悟？”

  “啥數字？”一提到數字，祖衝立刻來了興趣。

  “3.141592653589793……”

  這串數字有如一道魔咒，衛戎越念，祖衝眼睛瞪得越大，眼神中有震驚也有失落，他精研數年才將這個數字算到小數點後麵第七位，衛戎張嘴便報出了這麽一大串，讓他又是驚訝又是沮喪，看來自己的學問跟人家相比差的還真不是一星半點。

  祖衝最後匍匐在地，道：“主公在上，祖文遠願誓死追隨主公，願主公教我。”

  小樣，還搞不定你了。衛戎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滿意地笑道：“天下學問浩如煙海，文遠兄也不必急於這一時，跟著我以後有你學的。”

  到了鎮上，放回被搶的青樓眾女，王龍、李虎等人拔營起寨收拾行裝。

  待眾人忙完，衛戎召集齊人馬宣布：“從現在開始，王龍的一千人馬改為青龍營，王龍任都尉，李虎的一千人馬改為白虎營，李虎任都尉。每個營分三個團，每團分三個旅，每旅百人，分十個十人隊，團校尉、旅帥、隊正你們先自己推薦，經我批準生效。臥牛山的兄弟改為玄武營，崔征任都尉，蔡淼任副都尉，兵員不足以後慢慢補充，現在就把你們從山上帶下來的燒火棍子扔了，換新兵器、新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