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昀心下琢磨，其他幾個兒子漸漸長大，個個比這個長子有出息，不給他攢點軍功在身，隻怕以後世子之位真不一定能坐得穩。

  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再說了，和司馬黃相比，自己是叔叔輩的，怎麽好意思親自下場子掄拳頭，還是悄悄躲在幕後比較好。

  當下好言勸道：“有爹坐鎮，你怕個球，天塌下來，有爹頂著。再說了，咱們作為長平侯的後代，可不帶你這麽慫的。”

  打仗這事衛戎從未經曆過，吹吹牛還行，要是來真的，不是送士兵的命便是送自己的命。沒這本事你還不讓裝慫，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衛戎心中不忿，反駁道：“衛青他老人家親爹可是姓鄭，我說爹，這麽多年您老是拿一個姓鄭的往自己臉上貼金，有意思麽！在別人麵前吹吹裝裝門麵我能理解，咱們自家人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在這個講究家世底蘊的時代，誰不想抱個名人的大腿？可是抱著抱著，連衛昀自己都信了，更何況衛青戰功赫赫，位極人臣，一直都是自己的偶像。

  敢揭偶像的身世之醜？作為鐵粉的衛昀頓時到了暴走的邊緣，表情管理完全失控，怒容滿麵，喝道：“這事就這麽定了，明日辰時出發，你敢抗命，綁也給你綁去！”

  衛戎：……

  戳到老爹最為避諱的痛腳了，誰讓自己嘴賤，認命吧。

  次日衛戎不敢耽擱，早早起床，這可是去打仗，不敢馬虎。

  韓罡、楊彪、蔣奉、沈醉四大護衛一個不落，人多了，安全有保障。

  張澤這小子用著順手，馬屁拍得也舒坦，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人照顧還不該邋遢死。

  梅蘭竹菊四女就算了，戰爭讓女人走開，萬一需要逃命，帶在身邊反倒是累贅。

  一行三十多人簇擁著衛戎來到城中校場，衛昀剛好點兵完畢，見衛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了，笑道：“小子，準備很充分啊，就編入你臧猛叔叔的先鋒營吧。”

  顧名思義，先鋒不就是打仗衝在前麵的炮灰麽！

  衛戎渾身一哆嗦，咬著後槽牙道：“衛同初，讓我衝在前麵送死，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

  衛昀麵色一寒，還沒出發就說“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正要發火，想想畢竟這小子乖乖地來了，還是要以好言撫慰為主。

  “先鋒都是精銳，你準備這麽充分，跟在中軍混日子，豈不白瞎了。”衛昀的臉色瞬間陰轉晴，語氣中帶著三分調侃，七分諂媚。

  一不小心上了你的賊船，隨你擺布吧，大不了最後撒丫子跑路。

  廮陶距離邯鄲隻有三百裏左右，騎兵隻需半日時間，但是衛昀的五萬兵馬以步兵為主，還帶著大批糧草輜重，還有攻城器械，行軍速度自然要慢很多。

  對前方戰事衛昀絲毫也不擔心，司馬黃帶領三萬兵馬就想拿下一萬多人防守的涉城，況且邯鄲還有兩萬人馬作為後援，竇昌就算是頭豬他也能守得住。

  這不是想反搶人家的潞縣麽，兵貴神速，第一天五萬大軍便行軍兩百裏，來到了趙郡的襄國城，紮營安歇，次日再行。

  當晚趙郡太守管陶設宴款待，賓主盡歡之後，管陶道：“主公此去征討司馬黃，屬下本不該多事，但近來臥牛山匪患猖獗，騷擾州縣，還請主公順手把它給滅了。”

  山賊夠狂的啊，離廮陶這麽近也敢興風作浪。

  衛昀：“臥牛山有多少山賊？”

  “五百多人，不過這些山賊個個驍勇，不好對付。”這個數字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管陶隻能借口山賊勇猛。

  臧猛在一旁聽著不樂意了，“就這幾個人？就算他們人人都是樊噲，信不信我分分鍾就給揍出屎來。”

  還沒離席呢，屎不屎的，說這麽惡心就不怕大家當場吐出來？

  就喜歡看到屬下這種放眼天下舍我其誰的勁頭，衛昀笑道：“殺雞焉用牛刀，區區五百山匪，就讓小兒宸興去練練手。”

  這種送人頭的功勞，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傳我將令，衛戎明日率兩千兵馬去臥牛山剿匪，其餘人馬隨我卯時出發，爭取午時趕到邯鄲。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

  兩千訓練有素的官兵打五百烏合之眾，你們父子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次日，衛戎帶兵來到臥牛山下臥牛鎮，安營紮寨完畢，問韓罡道：“風馳，山上什麽情況？”

  就像每個男孩都有一個武俠夢一樣，這個時代的男子都有一個將軍夢，穿越過來的衛戎同樣也有。衛戎雖慫，初次帶兵還是忍不住有一點點小興奮。

  “斥候來報，通往山上的路共有三條，中間一條大路從鎮上直通臥牛山，兩側各有一條小路。據說匪首崔征、蔡淼皆有萬夫不當之勇。”

  韓罡拿著斥候送來的紙條照本宣科。

  “招所有人議事！”

  “喏！”

  片刻之後王龍、李虎兩名千戶和一幹親衛到齊。

  “蔣奉與王龍帶一千人馬攻左翼，沈醉與李虎帶一千人馬攻右翼，你們左右夾擊，殺他個片甲不留。”

  王龍李虎一向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齊聲答道：“喏！”

  蔣奉沈醉則滿臉疑惑，問道：“少主，那你呢？”

  “本公子自然是到怡春院喝酒聽曲等你們好消息，不然要你們何用！”

  “可是中間這條大路……”

  衛戎翹起二郎腿，神秘一笑，“如果你是山匪，官兵大隊人馬來清剿，你是四下逃竄還是正麵硬剛？中間這條道就這麽空著，不設一兵一卒，瞧瞧他們敢不敢過來。”

  “兵書有言：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少主這招比起當年叔詹、李廣也毫不遜色，實在是妙啊！”

  張澤一通馬屁不僅拍得衛戎渾身舒坦，也拍去了其他人的疑慮。

  叔詹、李廣都是被迫才用的空城計，哪有腦殘兵力占優還這麽幹的？衛戎琢磨不出其中道理，領著韓罡、楊彪等人徑直去了怡春院。

  王龍、李虎各自帶著兵馬一路鼓噪前進，到了匪徒山寨，沒遇到任何抵抗，寨子裏隻有一些搶來的民夫在勞作。

  在山寨聚義廳前勝利會師，看到雙方衣甲鮮明，沒有絲毫血跡，王龍、蔣奉、李虎、沈醉四人麵麵相覷，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一行大字：

  完犢子，少主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