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付稽又交代了幾句，便獨身離開。

  周建業迅速接過指揮權，一邊安排人員去城裏接收賀禮，一邊抓緊時間清點軍械，整理物資裝載犀馬，做好出發準備。

  金甲衛雖然在多湖山損失慘重，但那批犀馬幼崽倒是被後校很好地保護了下來，此刻大約還有千餘匹，個頭都基本長開，隻比廢民座駕略小，已經能夠載人載物，並非像付稽描敘的那麽不堪。

  李重年見他沒有要自己插手的意思，便樂得清閑，自顧自返回左校營地。

  招來歐成等人，將事情來龍去脈一說，大夥兒頓時炸開了鍋，尤其是李多湖，一把抱住他手臂，大聲喊道：“不行，我不去京城，我也要跟大哥去度江城……！”

  李重年頓感無奈，五行伴生源的事他沒有對大家說，一時間還真不知該怎麽解釋。

  這時，李誌如也從長庚騎那邊回來了，直接將他扯到一邊，低聲問道：“殿下，您這臨時起意又是為何？”

  李重年隨意找了個理由：“我就想去水司衙門找找機會，看能不能進水師混個一官半職……”

  “殿下怎會如此想？”李誌如詫異道：“鎮北軍與水司衙門互不統屬，雖然都隸屬兵部，但卻是兩個體係，少有人能從陸將轉調成舟將的，除了各自專長有別外，調令也涉及多個部門，相當繁瑣……”

  “我沒想過要把這校將官職帶過去，重頭再來就行！”眼見他當真，李重年趕緊補救。

  李誌如聽到此言，還欲再說，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道：“最近陛下對水師頗多關注，隱有擴充之意，您去水師……倒也是條出路。”

  李重年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不過既然已經說服，便沒有再多問，轉而去安撫起李多湖來。

  最終，廢了好一番口舌，又答應很快會去京城匯合，這才把她糊弄過去。

  又對歐成幾人叮囑了些安全事宜，銀錢物資等也留給他們作為日常開銷，他自身則隻一副盔甲，一匹犀馬輕裝上陣。

  一切安排妥當，辭別依依不舍的幾人，然後朝老太監點頭示意，李重年跨上犀馬，朝對麵集合地點奔去。

  那裏，賀禮已經從城內運過來了，一箱箱綾羅綢緞，珠寶玉器，並不像陳啟元說的那樣不影響行軍，相反，有了這麽多貴重物品，是大大地影響行軍。

  但人家給老丈人的禮品，又是豪門大戶，自然不能太寒酸了，沒辦法多說什麽。

  最前方一塊軲轆大的斑駁怪石極其顯眼，純白的石質在夜色泛著溫潤光澤，一看就不同凡響。

  其實因為用途有限，懸霧石雖然少見，在市場上價格並不高，隻是像這麽大塊的，就比較稀奇了，所以也稱得上珍貴。

  李重年剛過去，見周建業正指揮著士卒將禮箱裝馬，趁勢道：“周兄，其它東西倒也罷了，那懸霧石奇重，不如放我馬上吧！”

  周建業不疑有他，看看自己手下這批剛成年的犀馬犢子，再與李重年胯下那匹一對比，於是點點頭：“那就有勞了！”

  說完，便讓士卒去抬石頭。

  李重年連忙在旁打下手。

  一番折騰，將碩大的石頭用繩索固定到馬背上。

  下方的犀馬很明顯一沉，感受到沉重的分量，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倒也沒有尥蹶子。

  畢竟是馴養多日的熟馬。

  等物資都裝載完畢，兩千多士卒紛紛爬上馬背，三兩人一騎，整理好隊伍，伴隨著令官一聲號令，徐徐離開駐地。

  而另外兩座駐地，也相繼開出幾支隊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相應的，曠野中江湖人士也出現的更加頻繁起來。偶爾還弄出各種奇怪聲響，以特定的方式傳遞訊息。

  局勢愈發緊張了。

  金甲衛這邊，犀馬才剛剛完成馴服，總有些不聽使喚，需要時時糾正，行軍速度快不起來。

  李重年坐在犀馬背上，斜靠懸霧石，任憑犀馬自發前行。

  手指悄然凝聚內元，狀似無意地劃過石頭表麵，刮下些許粉末，然後趁著他們不注意，直接送往嘴邊，就著唾液咽下。

  如果不怕中毒，懸霧石是可以吃的，通過消化係統吸收其中土屬能量，再由腸道排泄出殘渣，和吃土沒什麽兩樣。

  沒多久，胃部便傳來陣陣刺痛，絲絲縷縷帶有侵蝕性的能量滲透進體內，向四肢百骸擴散。隨之而來的，是身體沉重乏力，氣血開始遲滯，內元也變得有些拙頓。

  李重年趕緊放出心炎運轉周天，很快，不適感逐漸消褪，隻有精純的土屬性能量落入腹腔左上部位，調理脾髒。

  身壤屬性再次增長幾分。

  他略作估算，照這種提升的速度，估計兩三天的功夫就能將身壤補齊。

  當然，前提是不被周建業那廝發現。

  幸好這塊懸霧石還沒有被打磨過，棱棱角角地，刮些石料也看不出來。

  有了計較，他便再次刮下一捧粉末吃下，吸收煉化。

  突然，前方隊列出現一絲騷動，很快有人來報，有毒霧隨風飄進隊伍右翼，共十六名士卒中毒死亡。

  周建業表情不是很好看，剛出駐地就遇到偷襲，這次出兵要比預料的更危險。

  不過，眼下黑燈瞎火，也很難找出偷襲者，他隻能讓士卒們燒掉袍澤屍體，繼續前進。

  耽擱片刻，大軍再次啟程。

  然而沒過多久，隊伍前鋒再次受箭矢攻擊，死三人，傷六人。等士卒們追過去，人早已逃之夭夭，隻在路邊灌木叢裏發現了些擊發機關。

  對於一支兩千多人的軍隊來講，這種小打小鬧無法動搖根本，但極影響士氣。

  周建業臉色愈發難看了。

  卻依然忍著沒有理會。

  隻要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對方此舉正是為了騷擾遲滯大軍的行進速度，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很快，天色漸亮，經過一夜行軍，隊伍已經離開安遠城六十多裏。

  到了白天，視野開闊，襲擊頓時也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