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李重年好奇道。

  雖然對密藏不感興趣，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能免俗。

  “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杜狄搖搖頭。

  “自從密藏防禦破損，各方勢力蜂擁而入，可內部通道相互交連，在不知具體路徑的情況下，大家越走越分散，到最後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戰，完全失了章法。”

  “也不知道世子他們是否得手……”

  “對了，”杜狄突然醒悟過來，狐疑道：“你們又為何這麽快退出來了？”

  “呃，我們是在外圍，進去後也沒發現什麽，再加上與前校沈校將走失，為以防萬一，屬下就早早撤了出來……”李重年避重就輕地解釋了幾句。

  杜狄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麽，突然若有所覺，偏頭看向後麵，旁邊李誌如也同樣轉過身，怔怔望著天空。

  李重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一愣。

  隻見多湖山方向，漆黑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蜿蜒光柱，越升越高，並不斷向周邊蔓延，最終擴散成一片扇形光暈。

  沒過多久，旁邊又升起第二道相似的光柱，同樣也幻散成光暈，將整個夜空映照得朦朦朧朧。

  “這是……”李重年腦海中閃過某種現象，不太確定道：“隕殤？”

  大能修士隕落時，散溢的能量與天地元氣發生碰撞，改變小範圍內的天象，被稱之為‘隕落之觴’。

  “應該是了，”李誌如喃喃道：“不知何人遭了劫難……”

  “能出現‘隕落之殤’的，最少也要打開全身密藏，登樓觀神的修為，”沉默良久，杜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眼下多湖山脈，登樓境大能僅智先生和望霧城前三位城主共四人，最多再算上躲在暗處的地盜陰九藏。”

  “就不知道隕落的是哪兩位！”

  說話間，天際光暈逐漸黯淡，座下犀馬又突然開始躁動，隨之而來的，還有地麵輕微震顫，就像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

  大家麵麵相覷。

  李重年吞了口唾沫：“不會是多湖山塌了吧？”隔著這麽遠都有震感，那在源頭豈非早已天翻地覆。

  “估計陳氏密藏已經沒了……”李誌如這老太監驚訝過後，反倒興奮起來，嘎嘎怪笑道：“登樓境大能交手竟然如此激烈，恨不能親見啊！”

  李重年撇了他一眼，心道你丫之前跑的比兔子還快，現在又在這裝給誰看。

  很快，天空再次出現一道隕殤光暈。

  第三名大修隕落。

  而且這次的天象比前兩次都明顯，意味著此人修為遠超前麵兩人。

  “不行，此等亂像，世子怕是有危險，”杜狄猛然想到了關鍵，立刻朝李重年大喊：“李校將，趕快掉頭，咱們去接應世子……”

  李重年有心拒絕，正組織語言，旁邊李誌如突然怒了：“杜狄，你他嗎瘋了，現在趕回去送死？”

  “你家世子的命是命，咱家就活該替他擋刀是不是？”

  杜狄被頂的一窒，支支吾吾道：“呃，下官並非此意……”這老醃貨身為皇帝家奴，又執掌都知監，他也不敢過多得罪。

  李誌如眼中冒出危險光芒，陰惻惻道：“並非此意，那是何意？杜狄，這事咱家記下了！”

  有老太監在前麵扮黑臉，李重年假模假樣地開始勸架。

  “好了好了，李公公息怒，庭護他也是關心則亂，還請原諒則個。”

  隨即又轉向杜狄：“大人，此地與多湖山相距甚遠，趕回去怕是也來不及了，不如安心等候消息，先弄清來龍去脈再言其它，如何？”

  “混賬，等弄清來龍去脈，黃花菜都涼了！”杜狄怒視過來，破口大罵：“李尋歡，你身為鎮北軍校將，竟敢怠忽職守，好大的膽子！”

  對李重年，他就沒有這麽客氣了。

  身為專職護衛，萬一世子有個閃失，他吃不了兜著走，怎麽敢在這裏耽擱。

  李重年聞言，臉色也冷淡下來：“既然大人如此擔心世子安危，屬下還有左、前兩校殘兵共兩百餘人，大人可一並帶走。”

  說著，朝歐成擺擺手，讓他去交接指揮權。

  杜狄掃過外圍那群萎靡不振的普通士卒，勃然大怒：“李尋歡，你好膽！”

  帶著這些歪瓜裂棗有屁用，估計還沒到多湖山就潰散了，他看中的是幾十匹犀馬坐騎，耐力十足速度也不慢，還能衝鋒陷陣。

  “請大人見諒，屬下還得保護李公公，救援一事就勞煩您了！”李重年拱拱手，懶得再跟他扯皮。

  反正遲早要離開，翻臉也是早晚的事，眼下鎮北軍自顧不暇，短時間內應該沒時間找他麻煩。

  “你……！”杜狄氣極，臉色複雜愈發蒼白。

  “別你你你的了，要走趁早，磨磨唧唧恁多廢話！”李誌如張口就罵，一點麵子都不給。

  鎮北軍在北地蠻橫，卻管不到他頭上來。

  …………

  最終，在老太監罵罵咧咧聲中，杜狄還是忍住了怒火，與歐成完成交接，帶著兩百多殘兵灰溜溜地走了。

  李重年大方地將那匹犀馬留給了他，不然以他的傷勢，能不能堅持到多湖山還兩說。

  目送一行人離開，李重年朝老太監拱手道：“多謝公公幫襯，下官感激不盡！”

  “殿下言重了！”李誌如偏過身，不敢當他大禮。

  隨即又道：“這時候去多湖山就是自找苦吃，那廝簡直不知所謂，咱們別理他。如若事後陳啟元刁難，您大可辭了這勞什子校將，隨老奴回京城……”

  李重年笑了：“以我這身份，去京城怕是有些掛礙，不敢讓公公為難。”

  “別太高調就行，”李誌如不以為意道：“老奴執掌都知監，在京城一畝三分地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李重年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此事先放一邊，倒是我這些部屬，不知公公能否安排一二？”

  說著，順勢遞過去兩塊水屬納石。

  他早就想好了，脫離鎮北軍後，就將廢民們托付給老太監代為安置。

  這也是昨晚救下對方的原因。

  都知監雖然在幾大監中名聲不顯，卻也不容小覷，這老貨身為內廷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有其在暗地裏關照，至少生活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