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著陣陣慘叫，前方人影成片倒下。

  通道狹仄，又沒有遮蔽物，自然一個射一個準。

  有人亂糟糟大喊：“是強弩，快趴下……！”

  “火把熄了！”

  “衝過去……”

  趁對麵產生混亂，廢民們快速上弦，李重年再次大喝，第二輪箭矢覆蓋，又是一片慘叫。

  到這時，總算有人反應過來，滅掉了火把，通道內頓時陷入黑暗。

  因為深入地底，光線無法到達，雙方都是兩眼摸黑，哪怕李重年五感遠超常人，也隻能模糊看到三五丈距離，好在還有心覺天賦，心湖中，大大小小的光斑曆曆在目。

  他幹脆閉上眼睛，所有感知盡數內斂心湖當中，然後舉弩瞄準，擊發。

  短箭劃破黑暗，徑直命中一人頭部。

  那人趴在地上，腦門正對這邊，當場喪命。

  等心湖中光斑消失，確定其死亡，李重年重新上弦，瞄準第二處擊發，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又有一人了賬。

  如此連射六箭，滅掉六個敵人，對麵再也忍耐不住，有人一躍而起，大聲叫道：“他能看見，快衝過去，不然大家都得死……！”

  李重年抬弩就是一箭，金屬交擊脆響，竟然被兵器格擋住了。

  黑暗中，李重年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此人的光斑在心湖裏屬於最明亮的幾顆之一，修為幾乎達到化虛境巔峰層次，光靠手弩很難殺掉，除非多箭齊發，避無可避。

  問題是烏漆摸黑的，廢民們也瞄不準。

  “把火折子點燃！”李重年低聲吩咐。

  通道中亮起黯淡火光，正好映照出對麵疾衝而來的重重人影，這下不用李重年多說，廢民們紛紛擊發扳機，慘叫聲再起，敵人接連倒下，當先一人卻是手中劍影揮舞，格開好幾支弩箭，衝勢愈發迅疾。

  李重年抬弩射出箭矢，同時另一隻手中伴金飛刀也悄無聲息地打了出去。

  用的正是自創絕殺技法‘靜刀’。

  “叮！”

  那人揮劍拍開短箭，還不及鬆口氣，迎麵便見一點黯芒襲來，登時寒毛豎立，本能地偏轉身軀，隨即肋下刺痛，不由悶哼出聲，然而心裏卻充滿慶幸，因為躲閃及時，這一擊擦著心髒而過，雖然凶險，但不足以致命。

  剛想著，肋下突然僵麻，隨後迅速向周邊擴散，轉眼就蔓延至半邊身子，於是腳步打顫迎麵栽倒，順慣性滑出好遠。

  而在他身後，其餘人員也是一個接一個倒下，短短片刻間，衝鋒的人群竟然無一幸免，皆被放翻在地。

  對麵，李重年招收攝回伴金飛刀，朝何身後擺擺手：“小安，放傀儡過去看看！”身處密閉通道內，他顧及身後眾人，伴隨飛刀打出的‘三元絕滅’稀釋了分量，不一定能致人死地，需得補上一擊才放心。

  何小安應了一聲，朝前甩出伴金。

  金屬團落到隊伍前方，迅速化作豹形模樣，幾個縱躍跳到對麵，兩支前爪翻飛，倒地的二十多人全部脖頸飆血。

  通道內彌漫開濃鬱的血腥味。

  見心湖中所有光斑寂滅，又等了片刻，估摸空氣中的三元絕滅毒素已經稀釋，李重年這才揮手示意廢民們上前打掃戰場。

  此次共滅殺了三個化虛境，三十六個感源境，從他們雜亂的衣著判斷，應該都是從望霧城過來的散修，戰鬥力一般，不算什麽強敵。

  身上搜刮幹淨，屍體堆到一起，李重年上前倒上化屍水，一陣惡臭煙霧升騰，原地很快就剩一灘濁液，以及些許衣物殘骸。

  稍作休整，將所有戰利品打包帶走，隊伍繼續前進，沒多久便出了岔道，回返主通道內。

  再過去一段距離，地上開始陸續出現‘滌魂’法陣所殺的士卒遺骸，血肉已被申不求喂食了蠱蟲，身上盔甲護具不知去向，屍骨也有搬動過的跡象，估計是後來者所為。

  李重年走到某具屍骨前，裝作查看情況，躬身用手觸摸骨架，微不可查的湛藍水霧隱入手掌中，這是一具豐辛博弟子的屍體。

  等天光潑幽水吸攝一空，他才起身吩咐廢民們收斂屍骨，點火燒掉。

  而體內源水增加到七成六左右。

  豐辛博施加在每個人身上的禁製分量都差不多，但隨著源水總量的上升，吸收一人提高的比例也在下降，不過按照他記憶中的死亡人數，等將通道內各處屍骨吸收完，天光潑幽水應該能增長到與去穢心炎相當，可以稍微減輕一下身體的負擔。

  另外，出於本能警惕，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五行蘊養之事，哪怕患難與共的廢民。

  倒不是不信任他們，就怕他們無意間走漏了消息，畢竟天下間伴生源五行齊備的很少，還是低調點為好。

  一路走，一路清理遺骸，隊伍走走停停，不緊不慢地往外撤退。

  當最後一處屍骨焚燒幹淨，天光潑幽水如願以償達到十的比例，李重年順勢將袖中去穢心炎收回體內，心髒搏動與雙腎遙相呼應，水火相濟間，取得了一絲微弱平衡，肉身壓力稍稍緩和。

  再看手中伴金飛刀，經過幾次擊發，金氣也消耗了不少，想了想，同樣操控著由實轉虛收歸體內。

  剛落入肺部，周遭金氣紛湧匯聚，將損失的部分全部補齊，並且還有剩餘。不過勉強還在承受範圍之內，等以後多斬出幾刀絕殺技法，差不多就消耗掉了。

  如此，五行伴生源中，金、火、水三屬達到齊平，隻剩土、木二屬欠缺頗多。接下來需要集中解決這兩種屬性的問題，否則連運功都得小心翼翼，好不爽利。

  如此想著，他突然抬頭朝身後望去，片刻又轉向來路方向。

  廢民們被他異常舉動驚醒，紛紛持弩上弦，凝神戒備。

  李重年朝眾人身後一指：“掉頭迎敵，歐成，由你來指揮！”說罷，獨自一人朝來路方向衝去：“我去去就來！”

  所謂禍不單行，就在他們剛剛有所放鬆，通道兩邊都來了敵人。

  不去管歐成如何大聲指揮，李重年行間商曲步展開，身軀化作一道魅影掠過通道，手中飛刀重新匯聚，拐過一個大彎後迅速疾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