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叫過來，花斑旱蛭全部殺光，那些小花連根帶葉都給我采了！”李重年毫不猶豫，大聲下達命令。

  片刻後，幸存的兩百九十多名廢民全部趕來，將不大的一片窪地圍了個嚴實。

  或許是之前損失慘重，花斑旱蛭再無一絲昨晚的氣勢，沒等廢民發動攻擊，早早就躲進了洞裏。

  於是，廢民們趁機開始采摘四季麝香蘭，一棵棵被拔出後，就著旁邊溪裏清洗幹淨，再送回後方營地。

  等所有四季麝香蘭采摘完畢，李重年想了想，又繼續讓廢民們挖開泥洞，找出幸存的花斑旱蛭全部殺掉。

  斬草除根，不留隱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做完一切，眾人正準備返回營地，何小安突然湊到一處被挖開的泥洞前，蹲下身子認真查看。

  “怎麽了，小安？”李重年轉身問道。

  何小安撿起一小段，抖落外層淤泥，露出裏麵一根圓形透明管道，展示道：“管事，這是花斑旱蛭的分泌物！”

  “然後呢？”李重年莫名其妙。

  他當然知道，花斑旱蛭喜歡分泌體表粘液附著在通道內壁，幹燥後形成一種特殊物質，可以加強泥洞強度。

  “這種變異旱蛭分泌物比一般旱蛭的更加防水，你看！”

  何小安說著，直接將那段透明管道扔進旁邊沼澤中，然後再重新拿出來，烏黑的泥水順著管道滴落，而管道不管內壁還是外壁，竟然清潔如初，完全沒有沾染上丁點水漬，像極了隔離雨水的荷葉。

  “而且好像韌性也不錯……”

  他又將管道捏成一團驟然鬆開，管道很快舒展成之前的狀態，再雙手各捏一頭用力拉長，直到拉伸到半尺有餘才啪的一下斷掉。

  類似某種橡膠。

  頓時，李重年也來了興趣。

  既柔軟又具備延展性，還防水，那用途可就大了，比如雨布雨衣什麽的，往深裏去，還可以裁製潛水服等等。

  這般想著，對麵何小安已讓人點起了火把，用刀尖串了一小段管道，緩緩靠近火焰。

  眾人看得仔細，直到刀尖深入到火焰內部，那一小段管道才逐漸融化成液體，但依然沒有燃燒的跡象。

  防火性能也不錯。

  大自然果然神奇，李重年趕緊道：“快，把這些管道全部收集起來，再看看有幸存的花斑旱蛭沒！”

  確定了分泌物的價值，他頓時心思發散開來，如果人工養殖一些變異旱蛭，豈不是可以隨時隨地提供材料……

  可惜剛才一通圍剿殺得太狠了，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幾條漏網之魚。

  果然，近三百名廢民忙碌大半天，幾乎將整個窪地清空，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花斑旱蛭的蹤跡，倒是長短不一的管道挖了不少，堆在一起壘成小山。

  上萬條旱蛭巢穴縱橫交錯，占據了整個沼澤地底，加起來自然很可觀。

  接下來的時間，幾百人又在附近草叢尋找了很久，依然一無所獲。

  無奈，李重年隻得放棄念想，讓廢民們抬著奇形怪狀的管道，姍姍而返。

  回到營地，何小安便獨自忙碌了起來。

  先是找後營借了些瓶瓶罐罐，各種手段測試膠狀管道的性能，又檢驗與其它材料的搭配及融合，邊做實驗邊拿著紙筆記錄數據，忙的那個不亦樂乎，嘴中偶爾還念念有詞，活脫脫一副實驗狂人的模樣。

  李重年也不去打擾他，讓人按照手法炮製四季麝香蘭，然後打包裝好，與其它煉製九毒壯身丹的藥材放在一起。

  到中午時分，最後一株四季麝香蘭處理完畢，那邊何小安也總算告以段落。

  他匆匆走來，表情流出出難以掩飾的喜悅。

  李重年笑道：“看你的樣子，收獲應該不錯？”

  “器械簡陋，隻稍微檢驗了這種膠質的些許特性……”何小安靦腆中帶著興奮：“不過也夠了，光憑它防水，就可以解決犀馬背甲漏水的問題。”

  “確實，”李重年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微微頷首道：“如果能塗抹在布匹上，等下雨時往馭座和大弩上一蓋，總算可以睡個好覺！”

  原本，按照當初的設想，犀馬應該是個移動房車，白日馭馬趕路，晚上在背甲內休息，相當便捷，結果因為開了個掌駕座位，讓背甲失去密封，一到下雨天就特別尷尬。

  可問題是，你不弄座位還不行，犀馬背甲中間高四周低，一旦道路崎嶇點，能將人整個顛下來。

  這本就是兩難的選擇，如今有了蛭膠，自然皆大歡喜。

  “不僅如此！”何小安對著旁邊一匹犀馬比劃道：“我們完全可以設計一個與背甲契合的頂蓋，需要時掀開，人員進入甲腔內休息時再閉合嚴實……或者更複雜些，將頂蓋做成一個收縮裝置，開啟時隱入甲腔內部……”

  李重年微微一愣：“這應該要用到地火吧？”

  他倒不懷疑何小安能設計一種收縮頂蓋，人家好歹也是一名偃師，還獲得過好幾本傳承，但問題是打造這些必定要用到金屬材質，自然，也離不開高溫火焰。

  果然，何小安點點頭：“確實，畢竟大部分拆料都需要專門鍛造，咱們庫存沒有相關部件！”

  李重年一時間沉吟不決。

  萬魘大峽穀內當然不缺地火，甚至有好幾處，智先生給的地圖也標注了，但這樣一來就必須離開主幹道進入密林深處，路上極其凶險。

  還在猶豫間，遠方突然傳來隱約的轟隆聲。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望向西方，峽穀南北走向，而小溪從東往西流，他們沿溪水逆流而上，如今位於東邊位置，而動靜傳來的方向，正是主幹道那邊。

  這種低沉的轟鳴兩人都熟悉，乃是馬蹄奔跑的聲音，而且能夠在茂密山林中傳遞四五裏遠，說明隊伍極其龐大，至少也有上千人。

  不止他們，其它人也聽到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氣氛驟然緊張。

  歐成祁正四名隊正遠遠跑來：“管事！”

  李重年將旁邊看熱鬧的蘿卜頭推給歐成：“你們幾個整頓隊伍，小心戒備，我和小安去看看！”

  說完，大成的行間商曲步發動，身形如霧似幻，快速朝小溪下流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