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第一批吃了血果的魘獸基本死於同伴之口，血肉被分食，隨即這些同伴又被更多其它魘獸吃掉，於是毒素以血肉為媒介迅速蔓延。

  很快，大量魘獸中毒死亡。

  然而這片區域獸群已經陷入狂暴，依然廝殺不斷，爭搶著吞噬屍體。

  城下變成一塊血肉修羅地域，再無一隻魘獸還記得攻擊城牆。

  前兩排廢民看著下方的混亂場景，頓時停了手中弩弓，麵麵相覷，都沒有預料到毒血果效果如此顯著。

  李重年環顧周邊戰局，右段城牆還好，被火焰阻隔，僅有些許魘獸爬上城牆，大獄守衛輕而易舉就解決了。

  倒是中段幾百米範圍，既無毒血果，也沒有火油防禦，因此魘獸很快順著城牆外壁爬上來，與礦工囚犯廝殺在一起。

  囚犯們手持五花八門的伴金與魘獸短兵相接，隊列陣型已經散開，呼喝慘叫聲不絕於耳。

  就在觀望的時候，不少漏網之魚開始順著兵道朝這邊爬來，李重年正要派人去堵截，一直沉默不語的何小安突然開口：“管事，讓我來！”

  說著，將背上的大鐵箱往地上一放，箱體落地，發出沉悶聲響，重量應該不輕。

  李重年好奇打量著鐵箱，從出礦窟這小子就一直背著，也不知裏麵裝了什麽寶貝。

  何小安手中匯聚內元，往箱子上輕輕一拍，哢哢聲中，整個箱體瞬間崩散成無數零件，甚至還有不少齒輪杠軸之類的玩意，然後相互組合拚裝，轉眼變成一頭機械蜈蚣，扁長的軀體散發著金屬光澤，密布兩側的肢足全部由鋒利刀片構成，極具工業朋克風格。

  臥槽，變形金剛？！！

  李重年差點三觀顛覆，在這玄幻世界竟然出現如此科幻的東西，簡直難以置信。

  何小安單指點在機械蜈蚣頭上，渾身內元盡數渡入其中，頓時，原本呆滯的刀片肢足活動兩下，往地上一豎撐起身體，錚錚往前爬行，然後速度愈來愈快，迎麵衝進魘獸群中，刀足齊刷刷舞動，所過之處，留下一地碎肢殘骸。

  眨眼間，機械蜈蚣電掣疾馳，化作一道幻影在兵道上縱橫幾次，已將滲透過來的魘獸殺得幹幹淨淨，沒留一具全屍。

  廢民們歡呼雀躍，口中叫喊著讚益之詞，整個隊伍的士氣瞬間高昂起來。

  由此可見偃師在民眾中的威望是何等不凡。

  何小安靦腆一笑，並沒有收回機械蜈蚣，依然讓其橫置在兵道上戒備對麵。

  然而，還不等大夥兒高興片刻，突然有人叫道：“它們爬上來了！”

  李重年衝到垛牆邊，下方暴動的獸群已經平歇，數量十去其八，地麵多了層層疊疊的魘獸屍體，隻剩兩成左右躍上城牆，快速向上方爬來。

  他心頭一緊，見旁邊廢民攜帶了兩柄腰刀，趕緊抽出一柄，聲嘶力竭喊道：“棄弩，近戰準備！”

  兵器出鞘的聲音接連響起，六列廢民三三兩兩祭起打掃戰場得來的武器。

  剛完成戒備，幾隻家貓大小的不知名魘獸跳上城樓，厲嘯著撲向第一排廢民，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魘獸從牆垛間湧出，其中一隻正麵衝向李重年。

  “殺！”

  李重年暴喝出聲，提刀豎劈而下，直接將其砍成兩半。

  廢民口中呐喊著，與魘獸激烈碰撞在一起，沒有前戲，沒有暖身，城牆上的廝殺瞬間進入巔峰。

  這些魘獸體積小，實力相對較弱，但廢民也不是什麽高手，一時間戰況陷入膠著，幸虧大家甲胄齊全，阻擋了很多致命攻擊。

  兵道上一片混亂，不時傳來陣陣慘叫呼喝，更多的，則是魘獸臨死前絕望的尖鳴。

  可惜魘獸數量太多了，哪怕被毒死了七八成，依然還有四五千隻，往往十來隻魘獸，就能換掉一名廢民的性命。

  李重年不懂技擊招式，好在氣力足夠，胡亂砍劈也能幹掉魘獸，連續殺了十多隻奇形怪狀的家夥，原本嶄新的盔甲上留下好幾道咬痕，腳脖子那處差點就被鋒利的獸齒洞穿。

  等周邊清空，環首他顧，一千多廢民已經倒下小半，人人氣喘籲籲，奮力搏殺，何小安顧不上堵截對麵，控製著機械蜈蚣貼身竄動，將靠近的魘獸一一分屍，隻有朱七依然氣定神閑，不過身邊也多了一圈獸屍。

  不知過了多久，魘獸逐漸稀疏，又殺了幾隻，牆垛外總算不再冒出來。

  清理了殘存的魘獸，廢民們有氣無力地歡呼幾聲，便再也支撐不住，紛紛往地上一倒，就在屍橫交錯的兵道內休憩喘息。

  與此同時，城牆中段和右段也傳來歡呼聲，殺光了爬上來的魘獸。

  城外還有大半獸潮虎視眈眈，李重年知道眼下還不到放鬆的時候，拖著疲憊的步伐，將地上的廢民一個個拉起來，嘴中大聲命令道：“全體人員，清點戰損，同袍屍體送往城後校場放置，所有獸屍扔往城外，快！”

  廢民們聽慣了使喚，倒沒有炸刺，老老實實起身打掃戰場。

  一刻鍾後，兵道基本清理幹淨，五六千具魘獸屍體被推下城牆，同伴屍首也從馬道抬下城樓，暫時安置在校場裏麵，歐成急匆匆來報，這次廢民共計戰歿三百八十七人，重傷十三人。

  之所以重傷比例這麽少，是因為很多魘獸都屬於劇毒之物，一旦被咬傷，交戰中救治不及，隻能眼睜睜等死。

  戰歿的三百八十七人裏麵，中毒而死的就有兩百多。

  李重年心頭有些凝重，一戰下來，原本一千二百多廢民隻剩下八百四十五人，減員了近三分之一，如果不是知道無處可逃，其它人怕是已經跑的影子都不見了，如此高的傷亡率，連經過嚴苛訓練的軍隊也不一定能承受。

  “老歐，你找幾個人，將重傷員送往城裏醫治！”

  歐成苦笑一聲：“以那些人平日對待我們的態度，怕是不會救治……”

  “直接送到藥叟住處，碰碰運氣吧！”李重年歎息道。

  這些他也愛莫能助，而且剛才一戰，旁邊礦工囚犯同樣損失慘重，城內有沒有這麽多療傷藥物還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