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黃利民開始熟練的收拾碗筷，完全不是以前懶惰的習氣。

  王芬去樓上照看黃站長。

  項遠悄悄離開，臨別時在舊板凳上留下了一千五百塊錢…

  四哥項德才初二要和賣魚的李小蘭結婚，需要準備的事情不少，這幾天要去幫一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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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踏進家門就聽到熟悉的歡聲笑語，項遠喜得連蹦帶跳的躥進堂屋，把正準備舉杯喝茶的劉麗英老師嚇得一個咯噔…

  “唉，還真是不經誇，剛才我們還在說你有點大人成熟的樣子了…現在又像個賴皮猴。”馬愛華敲了下桌子，做出副惱怒的模樣。

  丁淑賢略帶責怪的拍了下兒子，問道，“怎麽現在才回來，讓馬老師他們等了一個小時。”

  “哥哥，你猜一下馬老師他們今天來做啥子？”項三妹鑽出來搶話頭，她性子活潑，在大人麵前也不怯場。

  項遠摸了摸耳朵…難道是特意來給我安排訓練？但明明還有兩天就過年了，不會對自己這麽苛刻吧！

  坐在電視旁邊的蒙小璐眯眼一笑，牽起項芳的手，對著他比了個心連心的手勢。

  “哈，馬老師你要和劉老師結婚啦！”項遠激動得一跳兩米高，頭都差點撞到瓦房的橫梁上。

  馬愛華和劉麗英相對失笑，看他這高興勁，這個學生還真的沒白教！

  丁淑賢趕緊上來逮住兒子，讓他不要裝怪，高興歸高興，但要有個大人的樣子，不然大年初三去參加婚禮隻會給馬老師丟臉！

  項三妹也吵鬧著要去，馬愛華一揮大手，你們一家全部都要過來，一個都不能少！

  ———

  這個年過得異常忙碌。

  大年初二上午十點半，四哥項德才在醉仙酒家擺了十桌婚宴，除了正常的雙方親戚，還來了不少混社會的爛仔…

  熊哥帶了十幾個，剩下是雜七雜八的狐朋狗友，加起來整整坐了三桌。

  剛到十二點，新郎項德才和新娘李小蘭就在一堆爛仔的起哄下喝得爛醉如泥，被精明的三嫂搶著帶人送回了家。

  混社會的爛仔一多事情也多，這些人先是大呼小叫的劃拳喝酒，然後就開始拿著酒瓶到處亂走，逮誰不順眼就罵誰。

  雙方親友大多都是農村人，唯唯諾諾的忍氣吞聲…都等著主人出麵。

  留下來的三哥項德忠為人太老實，根本壓不住場子。醉仙酒家的程老板又回去過年了，此時隻有幾個加班的廚子和服務員。

  丁淑賢帶著小女兒坐在男方主桌，見到這種亂糟糟的婚禮場麵十分難受，連吃個飯都不安生。

  項遠按歲數算，還沒有成年，項德忠不敢逼這個小堂弟喝酒，隻讓他隨便坐，於是就跟著姐姐項芳、蒙小璐、侄兒項健坐在了末尾的第九桌。

  有幾個爛仔醉醺醺的跑過來敬酒，敬酒對象居然對準了蒙小璐。

  “妹兒，今天有緣認識，我刀疤先幹為敬…”帶頭的爛仔一看就是個滾刀肉，頭發亂得像個雞窩，油膩膩的令人反胃。

  “滾！”項遠本來不想發脾氣，今天畢竟是四哥結婚的好日子…但這幾個家夥真的像蒼蠅一樣惡心。

  “你算老幾，項老四都不敢對老子大呼小叫，識相的爬遠點，別妨礙老子勾妹兒。”叫刀疤的爛仔露出滿口黃牙，緊盯著蒙小璐上下打量，眼神中透露著一股色迷迷的意味。

  酒為色之媒，酒膽加上色膽，這個時候看到美女的刀疤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嗬嗬…”項遠冷笑兩聲，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準備送這幾個爛仔去照顧下圍城路口的李牙醫。

  刀疤臉一臉硬氣，挺著胸脯迎了上來，他不相信這個農村少年還敢動手。

  兩個爛仔在身後大聲喝彩，誇讚刀疤哥有男子氣概，魯迅都說過嘛…真的猛男，敢於直麵自己的下半身！喝完酒不打架不搶女人，這做男人還有什麽意思……

  姐姐項芳見對方人多，緊張得從旁桌抓過來一瓶啤酒，想要遞給弟弟做武器。

  “二娃不要動手！”三堂哥項德忠見勢不好，趕緊衝過來擋在中間勸架。

  逃過一劫的刀疤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他嘴裏罵罵咧咧，還提起啤酒瓶要去砸項德忠，旁邊兩桌的親戚朋友七手八腳，將酒瓶搶了下來。

  還有幾個人對著刀疤好言相求，讓他不要攪散了婚宴。

  熊哥一夥人坐在第五桌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原因很簡單…

  刀疤臉是工商所的吳小明，雖然隻是個靠親戚關係混進去的臨時工，但他們這些開錄像廳的個體工商戶惹不起。

  再說整個小河鎮最能打的，就是這個還在裝老實的項二娃…他們巴不得看到刀疤臉吃癟！

  “你們不要攔老子，老子今天要和這個乖妹兒困覺！”刀疤臉見眾人不敢動手，越發猖狂起來，他不認為項老四的親戚裏有什麽惹不起的人物，不都是些土農民嗎？

  “你太不要臉了，趕緊滾遠點！”蒙小璐聽得羞怒交加，但仍然緊捉住項遠的右手，不想讓他動粗…這可是在四堂哥的婚宴上，打架不吉利！

  “困覺，困尼瑪去！”項遠從來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

  他小心甩開蒙小璐，上前對著刀疤大放厥詞的臭嘴就是正反兩巴掌，打得這家夥兩顆黃澄澄的門牙隨著血水飛出五米多遠。

  和刀疤一起的兩個爛仔還想奮起反抗，也是吃了同樣親切的兩個巴掌，不多不少，正好每人兩顆門牙隨風而去…

  “哇！”

  “呃……”

  這需要多大的手勁才能做到如此精確的擊打效果？在場的爛仔都嚇得怵然不已，不約而同的把嘴捂住。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安靜了足足兩分鍾，丁淑賢看得解氣，心道二娃這幾巴掌打得好…德忠還是太老實了，不曉得人善被人欺！

  外強中幹的刀疤羞痛交加，見惹不起項遠，撿起地上的門牙就跑，逃走的時候卻對著熊哥大放狠話…“你給項老四說一聲，老子過完年就讓他的錄像廳關門大吉！”

  熊胖子哭笑不得…沒想到還是牽扯到了自家生意，項德才的錄像廳他要占七成份額，這一下麻煩大了。

  婚宴鬧到這個地步，自然是草草收場，有幾個老輩子嘴裏嘀咕著什麽紅顏禍水，看蒙小璐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好像造成眼前這個局麵都應該怪她。

  項遠不管這些拐七繞八的親戚長輩，但還是要去和三哥商量後麵的事怎麽處理，畢竟四哥一家現在是靠著錄像廳吃飯的。

  丁淑賢是個護短的，她懶得再聽同桌這些老頭胡說八道，幹脆拉著蒙小璐，帶著兩個女兒回家。

  一出酒樓，耳根子果然清淨。

  天氣陰沉，霜風刺骨，因為是大年初二，小河鎮街上的門店大多都關門歇業，路邊隻有些零零散散賣煙花鞭炮的地攤。

  蒙小璐有點怏怏不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容易招惹麻煩…總是連累到小遠，這次居然又害得他在親戚婚禮上打架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