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吐個象牙給你看
作者:
3minut 更新:2021-03-15 21:52 字數:2580
殘荷留下的枯枝敗葉在風中瑟瑟,便是此間唯一的聲響。
岑正德抿嘴不言,阮寶亦沒有催促。
良久,岑正德漠然開口,
“阮琅是你親叔叔。”
還是對她萬般疼愛的人,如此,她又怎麽會真心來幫他東山再起?
阮寶微微一笑,
“肅王阮琅是本宮的親叔叔不假,但岑將軍你有如今,本宮能想得到的難道你就想不到麽?”
肅王為何寧願折損國力也要如此?若說沒有企圖,誰信?
北疆一役的手腳肅王做的隱秘,知道這些事的人少之又少,還是在肅王造反以後,阮澤追溯曾經發生的所有痕跡,才發現了這一端倪。
當然今天阮寶站在這裏,其實並不能確定岑正德私心裏到底恨不恨肅王,她也隻是在賭,賭過去幾年岑正德麵對肅王針鋒相對的態度,賭他身為元帥應有的敏銳,
索性,她賭對了。
身為當事人的岑正德在戰敗之後發現不對,在整理了思緒之後便直覺的鎖定了肅王阮琅,
隻是他已然兵敗,在朝中失去了話語權更失去了君心。
而和帝與肅王兄弟情深,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麽可能聽信他一家之言,何況他又沒有直接證據,
直覺,光憑直覺二字就能扳倒當朝親王?
天方夜譚。
對麵的人沒有任何言語,麵色也在月光下晦澀難明,阮寶勾唇一笑,轉手拂開假山缺口上所有的碎石,
碎石簌簌而落,露出其下完好的石麵,看上去隻是換了個姿態,碎裂殘留的痕跡更添幾分淩厲的美感,
就好像此時經曆過磋磨的岑正德。
“岑將軍是爽快人,本宮今天已經說了夠多了,相信該懂的岑將軍都能懂,岑將軍是威風凜凜的下山猛虎,不該困於囹圄,本宮的話也隻還有一句。”
她抬起眼來,用一雙澄淨的眸子看著岑正德,
“二公子不會止步於內衛百人長,將軍亦會重返戰場。”
這是她給出的承諾。
岑正德眼皮子一抖,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殿下想要什麽?”
他不信阮寶會如此好心來幫他。
岑正德身材高大威武,如此姿態站在阮寶麵前又是這樣懾人的眼神,宛如洪荒巨獸一般。
阮寶叫他看著也不害怕,反而轉身便走,最後一句話溢散在空氣裏,落進岑正德的耳中,
“本宮什麽也不要,要的是岑將軍你這一顆忠君愛國的心。”
假山外的人早已等候良久,春花一見阮寶出來馬上迎了上去,冬雪雖沒有多說卻是能看來的鬆了口氣的樣子,
春花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阮寶卻沒理會,轉頭看向後麵站著的岑其憲,
“岑隊長,今日初一,正是闔家團圓的大好日子,如此你也不必再跟著我了,本也不是你當值,早些歸家去吧。”
早些歸家?可他不在誰來護衛殿下安全?岑其憲一愣,
“卑職謝過殿下美意...”
說了一半又見阮寶擺了擺手,看樣子是真的不想再讓他跟,隻得謝恩作罷。
目送著阮寶領了人步進禦花園轉了彎,岑其憲歎了一口氣,轉身到假山後,
“父親。”
岑其憲恭敬的說著,肩上卻突然一重,他怔愣抬起頭來,
“父親...”
岑正德的目光裏有些欣慰的樣子,
“阿憲,做的不錯。”
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語調,卻讓岑其憲眼圈驀然一紅,
多少年了,自從父親北疆失利大哥傷重至殘,他便再也沒有從岑正德臉上看見過這種神色。
可是...他什麽做的不錯?他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岑正德目光緩緩移到阮寶離開的方向,輕語了一聲,
“是我看走眼了,到底是皇室出來的人,哪裏會有省油的燈...”
岑其憲沒太聽明白:“...啊?”
岑正德卻不再說了,轉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回家。”
他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他自己知道,便是看著那碎裂大塊的山石也該知曉一二,可沒有多少人能有直麵他這一拳的勇氣,卻沒想到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能如此且還麵不改色,當真是他小瞧了人啊。
此時被岑正德誇讚的阮寶:“...快來扶我一把。”
隻不過是個轉彎的功夫,她剛才的氣勢就不見了,到了這梅樹下更是感覺腿都軟了。
春花和冬雪忙上前攙扶,一扶之下才發覺她指尖都在細微的發顫,
春花驚道,
“殿下,您怎麽了?”
冬雪也是一臉嚴肅,
阮寶叫人扶了一把現下也緩過來了一些,
“沒怎麽,腳有些發麻罷了。”
岑正德一身武藝不是吹出來的,更帶了一股戰場上走過的人特有的殺伐之氣,剛才那一拳她也是賭他不會真的打罷了,
然而賭這種事一向看運氣,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真的被她氣到發瘋。
岑正德的拳頭朝著她麵門就那麽揮過來,換了誰都得害怕,好在她剛剛沒漏了怯。
正緩神間,隻聽得背後的傳來一道悅耳的輕笑聲,
“寧安殿下這是幹了什麽虧心事兒了?心虛成這副模樣?”
春花嚇了一跳,冬雪亦向四處防備的張望,
隻見阮寶一張俏臉可見的黑了下來,猛然抬頭朝樹上看了一眼,切齒道,
“謝臨,怎麽哪都有你?!”
無邊的夜幕上隻餘一彎淺淺的新月,在雪地上反射出瑩瑩的光芒,禦花園裏一棵老梅樹悄然盛放,層層疊疊如白雲般的花間露出一抹淺緋色的衣角來,
少年就斜倚在老梅的橫枝上,兩條長腿一條支著,另一條掛在樹下晃晃蕩蕩,
淺緋色的衣料鮮少用在男子身上,一般的男子便是穿了興許也會顯得輕挑,甚至庸俗至極,
可此刻這淺緋色的外袍穿在他的身上,隻襯得他那一張臉更加白皙,顏如冠玉,發似鴉羽,十足的少年氣息。
謝臨坐在樹上瞧著阮寶輕笑,墨染的瞳孔倒映著雪色,
不知怎麽,那神色阮寶竟覺得柔軟的如同春日裏太池之水一般,波光粼粼的。
格外的...嗯...秀色可餐?
等等,秀色可餐?
這個詞不知道從腦海的哪個角落飄出來,阮寶登時一愣,一絲緋紅淺淺攀至臉上,那是他衣擺的顏色。
謝臨卻不知道她腦子裏都在想什麽,自顧自在樹上搖了搖頭無辜道,
“就知道你這螃蟹精不講道理,什麽叫哪都能看見我?分明是你到處亂竄卻又扣在別人頭上...”
螃!蟹!精!
轟!
這三個字徹底將所有旖旎的氣息通通擊碎,
阮寶反應過來自是一陣羞怒,反駁的話半晌才吐出口,
“你這嘴裏也永遠不會吐出象牙來!”
嘴裏吐出象牙?這原話不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這是罵他是狗?謝臨聽著挑起了一邊的眉來,
“唔...那爺今日就吐出個象牙來給你瞧瞧?”
說著,他修長的眉目舒展,竟緩緩露出個笑來,
“竟沒想到你還會舞劍,挺好,舞的不錯,沒丟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