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一晚上沒蓋被子的後果就是，早起的沈思謙噴嚏連天，連忙去找了點草藥嚼下。還沒完全咽下，就看到張虎娘在門口張望。心下疑惑，沈思謙上千開門，“大嫂早啊，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沈先生早，是你娘子叫我來的。”張虎娘笑著進來，朝裏張望，“難不成，她還沒醒？”

  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沈思謙隻好先請她坐下，倒了一杯茶，“應當快起了，大嫂先喝杯茶吧。”

  正說著，祝晚生推門出來，一下子就看到了張虎娘，“嫂子來了啊！”

  “是啊。”笑著迎上來，張虎娘走到她跟前，“你昨日讓我來，是有什麽事啊？”

  領著她在雞棚前麵站定，祝晚生像是在刻意回避什麽，隻管背對著沈思謙。指著棚裏的那隻老母雞，祝晚生笑著說道：“就是這隻雞，想給嫂子，讓你帶回去照顧。思謙他怕，所以就給你吧。”

  這是什麽意思？張虎娘沒反應過來，祝晚生已經進了雞棚抓住雞遞給她。正打算問些什麽的時候，又被祝晚生打斷。

  “對了，還有些東西！”匆忙走到灶房裏，祝晚生搬出一個小壇子，“這裏是我之前醃好的肉，嬸子也帶回去吧，思謙他不熟悉做飯。”

  懷中又被塞了一個壇，張虎娘阻攔不及，終於在身上又被掛了一個布袋子的時候攔住她。轉頭看看神色黯淡的沈思謙，張虎娘不解地開口，“你這都是幹什麽？沈先生他不會做，不是還有你嗎？”

  不敢抬頭去看沈思謙，祝晚生隻是低頭笑笑，“我過幾日就要去京城了。”

  “什麽？”張虎娘還來不及細問，又見她著急忙慌地走了。

  重新端著一個小木箱過來，祝晚生為難的笑笑，“還有這些東西，也都留給大嫂吧。隻是希望，往後大嫂能三不五時地過來，給他做些好吃的。”

  腦子尚轉不過來，張虎娘隻是愣愣點頭應下，卻也不再細問。

  “那我先幫你把這些搬回家去吧。”見到她答應了，祝晚生自然也放鬆不少，發現張虎娘沒有空餘的手了，便打算幫她一起拿回去。

  往前走了幾步，被她刻意忽略的沈思謙卻走了過來，拿走了她手中的東西。“我去幫大嫂送吧，娘子你先休息一會。”

  兩人默契地避開了眼睛，他們都心知肚明，昨夜的鬧劇，並沒有解決眼前的困境。

  感覺到人都走遠了，祝晚生才抬起頭，望向院子裏的空曠處，心中也沒來由地一酸。拍拍臉甩去不必要的情緒，祝晚生飛速去拿出幾塊餅，迅速下肚。又將剩下的餅連同一碟小菜在桌子上擺好，拿著背包就打算出門。

  推開門的瞬間，卻對上了沈思謙，尷尬地笑笑，祝晚生低下眼睛，“思謙回來了，我給你留了些吃的，你去吃一些吧，我就先去鎮上了，還有些事情要交代。”

  “啊對了！”正想要繞開他走，祝晚生卻又停下腳步，依舊不直視他，“我可能要帶青葵一起去。”

  話音剛落，祝晚生就打算要走了，邁了兩三下步子，卻也不見移動半分，一低頭，就看到沈思謙捏住了她的衣袋。

  “娘子，你今天的安排，是真的要把我一人留在這裏嗎？”望著她還不願意看自己的眼睛，沈思謙這下是真的有些委屈，故意癟著嘴問她。

  察覺到了沈思謙的情緒，祝晚生慢慢抬起頭來，艱難開口：“我不能強迫你跟我去京城，可我也不能就因為你停下腳步了。思謙，我是很喜歡你，可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輕眨幾下眼睛，沈思謙不再答話，手下的力道卻沒有鬆。

  “你也不用太擔心，最多兩三年，我就能處理好那些問題了。你要相信我的心意，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便與你廝守一塊，好嗎？”祝晚生說出自己的想法，卻也不見沈思謙有所表示，隻好堅定地掙開他的手。

  往前走了幾步，祝晚生又倏地停下，頭也不回道：“我要去接青葵去鎮上了，你早些吃一點去忙吧。”

  看著祝晚生離開的背影，沈思謙兀自捏緊了指節，他本想問到底是什麽要緊的事，又本能地閉上嘴，仿佛也在害怕那個答案。坐回院中，卻也是毫無胃口，略動了幾下筷子，就也收拾好去了私塾。

  “青葵，我可以進來嗎？”站在院門口，祝晚生問道。

  王青葵一直住在原本的家中，還像模像樣地收拾出來了一間小房子供奉王嫂的排位。這段日子，在村裏人們的幫襯下，也算是逐漸安穩。給蛋花添好了水，她聽到了祝晚生的聲音。“是師娘嗎？快些進來吧！”

  邁步進來，祝晚生刻意規避了自己的一些悲傷念頭，笑問道：“青葵，吃過東西了嗎？”

  已經能很熟練地招待客人，王青葵去倒了一杯熱茶，“吃過了，師娘呢？不如我去給你拿幾個飯團？”

  “哪有我麻煩你的道理啊！”遠遠逗弄幾下那隻肥貓，祝晚生笑著搖頭，瞥到了王青葵的布書包，“青葵，這是要準備出門去上私塾了？”

  “是，說來，師娘怎麽在這個時候突然造訪，是有什麽事情嗎？”

  將布包拿過來遞給她，祝晚生輕笑兩下，示意她將包放下去。“今日不去私塾了，我帶你去鎮上，去我們的飯館可好？”

  早慧的姑娘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不急著將布包放下，反而問道：“師娘為何要帶我去飯館？”

  “一來，那些叔伯們想見見你。”祝晚生也沒想瞞她，輕繞著指尖說道，“二來，這間飯館當初是你娘親與我合資建的，往後我不在了，理應你繼承。”

  這倒是讓她更加不解，師娘這麽交代，自然不是三五日遊山玩水的不在，有些緊張地站起來，王青葵捏住了祝晚生的衣袖。“師娘，你要去哪裏？”

  “去京城。”再次說出自己的想法，祝晚生語氣輕緩而肯定。“所以我才要帶你去，不至於現在就要你接手飯館的生意，但至少是得混個清楚。”

  王青葵卻不理她的後半句話，執拗地望著祝晚生的眼底，“非去不可嗎，什麽時候回來？”

  抬起手，祝晚生摸摸這個自己一直心疼又傾佩的小姑娘，“必須要去，事情辦成了，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