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往生糕與生辰宴(10)
作者:星來      更新:2021-03-15 19:15      字數:2286
  驚喜與欣賞劃過沈思謙的眼睛,他看向一時愣住說不出話來的趙才,心情已經比來時放鬆了許多。看樣子,自己說不定能接娘子回家了。

  “這,這是因為……”趙才支吾兩聲,突然找到了說法,“那就是你利用便利,在張老夫人的碗中放了別的毒藥,或者是利用某種食物相生相克之理,專門單獨加害了張老夫人!”

  “荒謬至極!”剛等趙才的話音落下,祝晚生就厲聲反駁,句句逼人,“且不說你們從頭到尾隻找到了這一種毒藥,就算是我又動了手腳,壽宴上的菜都是統一做好隨意端上桌的!敢問趙大夫,我是怎麽保證恰好這一碗到了張老夫人的手中!”

  隨著話語,祝晚生眼尾緋紅,盯地趙才擦著冷汗說不出話來,才轉向張成。“縣令大人,你也都看到了,說我下毒,簡直沒有一種站得住腳的說法!敢問張大人,這罪,又讓我如何認!”

  “大膽!”掩蓋自己的心虛,張成用力一拍驚堂木,大聲嗬斥,“此乃公堂之上,也容得你這個刁婦大放厥詞?你若是再言語無半分敬意,本官再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之罪!”

  深吸一口氣,正當張成以為祝晚生要服軟的時候,祝晚生卻愈發挺直了脊背,大聲回道:

  “朝堂威嚴,來自於公正不阿的法度和秩序!如今法度成了擺設,秩序成了妄語,僅憑著邏輯不順的推斷就想要定人罪名,連讓人尊敬的根基都毀了,你以為僅憑著一身官袍和棍棒,就能得到尊敬嗎!”

  清麗的女聲縈繞在大堂之上,卻不啻於一道驚雷,劈在了每個人的心中。沈思謙玩味一笑,帶著周圍的百姓起哄。“說的好!”

  群情一時間被激起,拍了幾下驚堂木也不見有什麽效果,張成氣得嘴唇都開始顫抖起來,看著堂下雖然跪著,卻渾身氣勢駭人的祝晚生,現在連真相如何都不想管了,隻想定罪煞去她的威風,保證自己在這方土地上的威嚴。

  眼睛慢慢眯起來,張成手緊握住驚堂木,正打算要給她先安個罪名行刑的時候,外麵響起了鳴冤鼓的聲音。膠著的場麵一時被打斷,張成不耐煩的問:“怎麽回事,不知道本官還沒有審理完現在的案子嗎?”

  “報——啟稟大人,外麵有人擊鼓鳴冤,狀告祝晚生的殘忍捅穿他的耳朵!”

  又是祝晚生,還捅穿了別人的耳朵!相同的驚訝,同時在包括張成在內所有人的心中響起。這對於正陷入僵局的張成來說,簡直不亞於一道福音,“快帶進來!”

  擠開圍觀的人群,林守的耳朵被包裹,身後還跟著另一個郎中。

  暗叫一聲不好,祝晚生冷眼咬緊牙,看著林守走上前來。

  “小人林守,拜見縣令大人。”充滿憤恨的眼睛劃過祝晚生,林守對著張成叩首行禮,“小人乃沁河鎮人士,前來狀告祝晚生,捅穿我的一隻耳朵。”

  裝模作樣地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喜悅,張成板著臉問道:“大膽!公堂之上不容兒戲,你所說的,可有證據?”

  朝自己身後看了一眼,那跛著腳的郎中立馬走上前來。“回大人,小人乃是人證。昨夜子夜時分,林老爺到我醫館來,耳朵被人刺穿,血流不止。當時查驗,應當是被極細的簪子之物所刺。”

  “大人,小的名下有個林家酒樓,正是在祝掌櫃的王祝小館對麵,平日裏素有交集。昨日我本是出自一片善心,想去監獄中探望一二。言談之間,小人勸祝掌櫃早些認罪伏法,不料惹怒了祝掌櫃,直接用她的簪子刺傷了我,如今小人,已經是一隻耳朵聽不見了。”

  咽下心中強忍的怒氣,林守現在倒是裝起了老實順從。說完一句話,便是對張成重重一叩首,與倔強倨傲的祝晚生相比,簡直讓張成喜愛至極。

  自己那一簪子真是下手軟了,就應該直接衝著他的太陽穴才是。祝晚生抿緊了唇角看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去補一刀。“大人,那是……”

  “大人請看!行凶的銀簪,還在祝晚生的頭上戴著!”不給祝晚生說話的機會,林守直接伏低了身子,“另外,小人私下買通獄卒探看犯人,也是小人的罪過,請大人責罰!”

  再次體會到了威嚴的感覺,張成放鬆肩膀抬高下巴,“賄賂獄卒,確實該罰,但念在你大病未愈,且認錯態度良好,本官就不追究你這個小錯了,起來說話吧。”

  “多謝大人!”朗聲謝過,林守做足了下位者的低姿態,才起身站在另一邊。避過張成,他看著祝晚生的眼中簡直是赤裸裸的得意和憤恨。

  原本放鬆的沈思謙,此時又重新板起了臉。他看得清楚,這次,恐怕還真不是誣陷。可是娘子怎會下這樣的死手,而更重要的是,為何這林守是子夜時分去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想,沈思謙眼神冰涼,慢吞吞劃過林守的脖頸。

  強忍著自得,張成看向此時不再為自己辯駁的祝晚生,“怎麽,現在無話可說了吧?硬生生刺穿別人的耳朵,祝晚生,你簡直就是人麵獸心!也不必糾結什麽藥不藥的問題了,你這樣的性子,下毒的事也一定是你所做的!”

  指甲嵌進了肉裏,祝晚生才直視上林守的眼睛,細細觀察著他的洋洋自得和高高在上。

  他做慣了這種事,知道女子為了自己的名聲,一定不會說出涉及奸汙的事情。林守篤定了祝晚生隻能咬牙吞下這件事,伸出自己的手指,極富有暗示意味地摸向自己唇角。

  可是緊接著,祝晚生突然衝他笑了一下,像是被逼上絕路的小獸。林守沒奈何地有些慌神,他好像明白了祝晚生的意圖。

  伸手向自己的衣襟,祝晚生猛然大力撕開。粗布衣服順著她的肩膀滑落,露出了白嫩細弱的肩膀與鎖骨,以及脖頸上的一圈青紫掐痕。

  沈思謙的視線,立馬被祝晚生脖子上的傷痕奪去。在別人還在指點祝晚生這種放蕩的行為的時候,他這個丈夫卻最先看到了妻子的傷痕。牙關咬的頭上的青筋都盡數冒了出來,沈思謙才忍住了衝進去的念頭。

  “大人說得不錯,我確實捅穿了林守的耳朵,可是大人難道就不該問一句為什麽嗎?”祝晚生趁著大家還沒從她驚世駭俗的舉動中回過神,率先開口質問。“我這脖子上的傷清晰可辨,昨夜他林守要強暴於我,難道還不準我反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