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沈思謙不發一言地出去。

  “誒，你怎麽了？快些再來一把啊！”見身側的人一直不坐下，牌桌上的一個差役催他。

  那人卻打了個寒噤，一臉驚恐地回頭，“那人剛才看我的眼神，讓我以為是在看死人。”

  周圍人隻當他是開玩笑，取笑他幾句就開始下一局。

  很快找來了兩個大漢和一個簡單的木板，沈思謙帶著他們去把王嫂抬了出來。一路帶著王青葵走到鎮子口上，沈思謙的心中感覺越來越不好，突然蹲下來看著王青葵。“青葵，如果先生有事要去別的地方，你一個人可以嗎？”

  眉眼中露出幾絲怯意，王青葵卻還是點點頭，“先生放心，我可以的。”

  皺眉看著她，沈思謙還是不放心，“罷了，我們快些，先送你回去吧。”

  一路趕著，直到見到了桃花村的那塊石頭，沈思謙卻看到村長帶著村子裏的人迎了出來。“村長，大家怎麽都來了？”

  “我們，就是都想迎一迎永歡。”村長看向他們身後的那個蓋著白布的身體，也是忍不住的老淚橫流，“這些天我身子不爽利，反倒勞累沈先生跑前跑後，真是不該。”

  搖搖頭，沈思謙這才鬆開王青葵，“村長哪的話，隻是我現在確實還有事要忙，你們來了，我倒也可以放心了。”

  哭嚎一聲，張虎娘先走了過來，把王青葵抱入懷中，哀傷地看著王嫂的屍體。

  “行了，那你快去忙，這裏有我們呢。”勸了幾聲情緒不穩的張虎娘，村長對祝晚生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催著沈思謙快去。

  有了這些人來幫忙，沈思謙也沒了後顧之憂，衝著村長略微頷首，他又立馬朝著縣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用著附和他這個書生身份最快的速度，到了縣城，也已經是正午時分。沈思謙擦去臉上的汗水，他現在得先見祝晚生一麵。正琢磨著怎麽進監牢的時候，一旁的告示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嫂，勞駕讓讓。”擠過了重重人群，沈思謙終於看到了那張最新張貼的告示，拳頭倏地捏緊，沈思謙眉頭緊鎖，唇角繃緊，又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周圍的人雖說湊地熱鬧，可是真正看懂告示的沒幾個，此刻好幾個人正催著一個秀才模樣的人問，告示上到底寫了什麽。

  裝模作樣地拿腔一翻，秀才才說道：“簡單給你們說吧，就是這個叫祝晚生的人，昨天在張縣令母親大壽的宴席上下毒，現在證據確鑿，今天午時升堂審問呢！看這天色，應當是已經開始了。”

  “堂下之人，你可認罪？”

  驚堂木一拍，張成坐地高高在上，一身官袍把他的威嚴放大了十成十。堂下的衙役們拄著殺威棒，所有的威壓盡數施加在了下跪的祝晚生身上。

  柵欄隔開看熱鬧的百姓，沈思謙站在那裏，眯眼看堂內的情形。

  深吸一口氣，雖說是強迫被跪下，祝晚生的脊背卻沒有彎下分毫。“回大人，民女不認。”

  “大膽！”張成怒不可遏地大喝一聲，“公堂之上，竟敢虛言誆瞞！來人啊，把證物拿上來！”

  一聲令下，一個衙役恭恭敬敬地呈上來一個小布包裹，打開來，立麵是些白色粉末。

  揮手示意衙役將布包給祝晚生看了一眼，張成才繼續追問：“你可認得此物？”

  側頭看了一眼，祝晚生臉上表情絲毫未變，“不認得。”

  “嗬，你這刁婦，還真是嘴硬。那本官就來提醒你，這是從你那飯館中搜查出來的，經由三名郎中比對，正是你下給壽宴中長壽麵的，你還有何話可說？”篤定地質問，張成已然在心底認準了祝晚生動的手。

  咬牙看了下周圍環境，祝晚生心中清楚，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民女，請求與郎中對峙。”

  掃了一圈門外看熱鬧的人們，張成的目光在沈思謙身上略微停頓片刻，又很快收回來。“本官就依你，傳郎中。”

  很快，一個小心翼翼垂著頭的郎中又上來，對著張成便跪下，“小人趙才，見過大人！”

  “祝晚生，這就是給眾位老人們看過病，如今也在主管本官母親病體的趙郎中。”

  “多謝大人”，微彎下腰，祝晚生當作是答謝，“趙大夫，我有幾事不解，想向您請教一二。”

  緊張地抬頭看了眼張成，趙才很快低下頭來，“請說。”

  見趙才不願意對著自己，祝晚生也不在意，“第一個問題，被我那碗長壽麵傷害的，都是些老人，對嗎？”

  “是，共有包括張老夫人在內的六位老人，男女都有。”

  他記得倒是仔細，祝晚生咧嘴一笑，“那就有意思了，這訂單是張大人主動去找的我，而非我自己求來的。在這樣一個辦好了能賺錢賺聲譽的壽宴上，我卻下了毒，還專門針對的是老人？”

  停頓片刻，祝晚生忍住心底的嘲弄，昂首看向張成，“莫不是我喪心病狂，隻愛殺害老人？那真是奇怪了，我活了這麽多年，我們村子裏的老人也不少，他們是怎麽逃過我的殺害的？”

  祝晚生的嗓音清晰，說話又有條理，沒等堂上的張成作何反應，圍觀的百姓們就先炸鍋討論了起來。

  本來蘊藏在沈思謙眉間的鬱氣淡了些許，他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原本的焦急也被安撫下來，娘子，似乎並不是隻需要等候他的救助。

  油嘴滑舌的刁婦！在心中怒罵一聲，張成拍著驚堂木，威嚇那些百姓們安靜。

  “但，但是隻有張老夫人如今病重，危在旦夕！其他的老人都沒事，所以你的目標本就是張老夫人！”冷汗從趙才的頭上冒下，他話都來不及細想就脫口而出，隻管讓自己現在不至於說不上來話丟了氣勢。

  臉上的笑意更甚，祝晚生明明是跪著的，可氣勢就差比張成還要強了。“那麽，我的第二個問題就來了。我在同一時間，同樣的壽麵裏，下了同樣的毒，為何就偏偏張老夫人病重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