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在眉眼中揉進幾縷寵溺，沈思謙摸著祝晚生的腦袋輕笑，“好，我知道了。”

  視線又落到了王嫂的那邊，沈思謙暗自沉思，他也不是傻的，私塾中孩子們的動靜他隱約也感知得到。祝晚生說的不錯，確實不能忽視對孩子品性的引導。

  心中有了主意，沈思謙牽著祝晚生到王嫂麵前承諾。“王嫂，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放心，我會好好教他們，讓他們給青葵道歉的。”

  “有沈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笑著點頭，王嫂眉梢都舒展開，“給青葵道歉也不太打緊，最重要的還是要讓這些孩子們好好長大，可不能變成那種到處闖禍、欺負老人和孩子的混人！”

  鄭重點了頭，沈思謙把這些事認真記在了心上。

  轉轉眼珠，祝晚生笑著打岔，“王嫂，你們就是過於崇拜沈思謙了，他一個書呆子，自己不被學生們欺負都已經很不錯了吧？”

  “那是在你麵前！”王嫂嗔她幾句，“青葵可是跟我說了，沈先生教書的時候，渾身的氣勢完全是另一個人。祝晚生，你就慶幸自己撿到寶吧，沈先生要是在別的地方，哪裏還輪得到你嫁給他？”

  側頭看了眼抿著唇笑的沈思謙，祝晚生嘟著嘴反駁，“我也不差的好吧？王嫂你這樣，簡直太像居委會大媽了。”

  “什麽是居委會大媽啊？”

  心中打了一把自己，怎麽說話越來越隨意了，祝晚生幹笑兩聲，“我亂說的，就是那種好心又善良的大媽！”

  沒怎麽相信祝晚生的解釋，本還要念叨她幾句的王嫂，突然看到走來的王青葵和張虎，又轉而催促她去做麵。趕走了祝晚生，王嫂衝著兩個孩子招手，“怎麽隻有你們？”

  “我娘說，她就不來了，還要給我爹做飯呢！”滿臉歡喜地蹦跳著過來，張虎先回答了王嫂，才乖巧地沈思謙問好。

  了然的王嫂點點頭，幫忙拿下王青葵身上的布包。

  給兩個孩子也倒了水，沈思謙又拿來一些蜜餞請他們吃，“王嫂，那你們先做，我去給娘子打下手。”

  “行，誒對了，你兄弟怎麽不在？”正要讓他去忙，看到蜜餞，王嫂又想起了李輝。

  “他啊，閑不住，又去山上砍柴了！”沈思謙手往山的方向一指，說完便轉頭進了灶房。

  帶著兩個孩子戲耍，王嫂若有所思地對著青葵說：“咱們家的柴火也快用完了，哪天我閑了也得去找一點。”

  盡管與張虎玩鬧著，王青葵也聽到了王嫂說的話，笑著跳起來，“那到時候，我和嬸娘一起去！”

  心頭一軟，王嫂哪裏還有不答應的道理，反而專心地陪他們玩了起來。

  祝晚生第二次做出來的五彩麵，自然要好了許多，顏色看起來也是深淺正好。兩個孩子們也很是喜歡，就連青葵也多添了一碗。隻是祝晚生自己不滿意，念叨著要換別的湯。

  吃過飯，時間也不早了，王嫂與沈思謙寒暄兩句，正打算走的時候，卻不見了青葵。半晌才在灶房裏看到她，不知和祝晚生鬼鬼祟祟商量什麽，看到王嫂的瞬間，兩個人嚇得站直了身子。

  “你們倆，這是有什麽貓膩啊？”抱起胳膊，王嫂審視的眼光把祝晚生從頭看到腳。

  咽幾下口水，祝晚生呲出八顆牙的笑容，“沒什麽呀？我征求青葵的意見呢，看看我的五彩長壽麵有沒有什麽改進的地方。”

  就青葵吃的時候那開心樣，還能給她提意見？這麽明顯的瞎話，那小丫頭還跟著點頭？王嫂笑笑，也不戳破，“那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吧？”

  乖巧地過來牽著王嫂，在離開的瞬間，青葵轉過頭來，對著祝晚生吐吐舌頭。

  “娘子，我也挺好奇的，你和青葵說了什麽呀？”王嫂剛走，沈思謙就湊了過來，一邊接水洗碗一邊問道。

  聽到了院門的響動，祝晚生探頭一看，原來是李輝回來了。跟他打聲招呼，又把剛才留下的麵給他端過去，經過沈思謙的時候偷笑兩聲，“這是我們女孩子的秘密，才不告訴你！”

  初夏的暖風，總是最舒服的，一晃吹走了三天，眼看著壽宴已經越來越近。王嫂擦著櫃台，盤算給青葵作件新式的衣裙。

  “王嫂，你今天還是不跟我一起回去嗎？”從後廚出來，祝晚生手中提著一個食盒。這兩天練習做壽宴的菜品，倒是有好多吃不完現成的飯，祝晚生不忍浪費，就帶回去和沈思謙他們吃。

  從櫃台後麵探出頭，王嫂催她快走，“你趕緊回去吧，省的沈先生餓肚子。我這兩天忙，待會還有別的事，等會我自己就回去了！”

  沒有多想，祝晚生點頭應了，“那行，我先走啦！”

  接連又送走了好幾個人，將賬本全部收好，王嫂伸了個懶腰。

  “別的人都走了，王嫂你還留著？”收拾著自己的衣服，老白走上前打招呼。

  樂嗬嗬地對他點頭，王嫂拿出一把糖花塞給他，“這是縣令那邊不要的糖，你帶回去給孩子嚐個甜！”

  沒有推辭，老白全部收在了自己懷中，卻也沒急著走。半倚在櫃台邊上，猶豫片刻，老白還是擔憂地看著她，“王嫂，你這幾日每天守這麽晚，是不是害怕林家的人來搗亂？”

  驟然捏緊拳頭，笑容慢慢隱去，對著這個老夥計，王嫂也放棄了偽裝。“你曉得，我們王家飯館，最後是怎麽跌的跟頭。越是臨近這種大單子，我就越不放心，總想多守一會才好。”

  回想起了那時的艱辛，老白也笑不出來了。“當時咱們飯館的菜，莫名其妙地吃的人拉肚子，這才砸了最後的招牌。雖說一直沒有證據，可我心裏也清楚，跟林家的人脫不了關係。”

  “是啊，而且這時段時間來，林家竟然真的從沒有給我們使過絆子，反倒讓我更擔心了。”咬著牙把歎息吞回去，王嫂手指無意識地掐著掌心，“總歸讓我多呆一會，就當是我自己求個心安。”

  心知這是個無解的局，老白也隻能無力寬慰幾句，“沒事，也許林家良心發現了，不再折騰咱們了呢？”

  “倘若他們真能這樣，那我日日替他們給菩薩磕頭！”冷哼一句，王嫂也趕他離開，“行了，快走吧，別讓媳婦孩子等你！我再守一會就回去，別擔心。”

  送走了老白，王嫂坐在櫃台邊發呆，眼看著天色都暗了下來，才動動身子。去後廚又巡視一圈，正打算鎖了後廚的門。突然！寂靜的空氣中，憑空出現兩道細微的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