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重複著問題，林守不明原因地大笑幾下，站起來拍手，“不！這次我親自出馬，會會這個讓管家都為難的飯館！”

  “謝……”如同以往一樣跪好，林管家正要叩謝，第一個字出口卻發現不對，“老爺這次要親自出馬嗎？之前幾次，老爺不是都讓小的去做？”

  笑著彎腰，林守重重拍了兩把下跪之人的肩膀，“誒，這次不一樣嘛！這次的掌櫃，是個女的呀！這多有趣，你說是不是？”

  暗叫一聲不好，林管家沒想到林守會注意到這一點，猶豫再三還是伏低了身子開口，“是，不過老爺，雖說這祝晚生是個女的，但是早已嫁人不說，還麵貌醜陋。”

  “這你就不懂了吧？”笑著將林管家拉起來站好，林守笑得再溫良，眼神也是冰冷得嚇人，“有時候換換口味，也很有趣嘛！沒事，你不用管了，這個飯館我自有主意。”

  林管家緊咬著牙關，最終還是沒辦法繞過自己的良心，他隻想著把祝晚生趕走就好，可沒想真的把她推入火坑。矛盾的心情糾結在一起，正當他猶豫再三又打算開口時候，卻冷不防觸到了林守警告的眼神，立馬低下頭閉嘴。

  見到林管家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林守這才重新大笑起來，“這就對了嘛，行了，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你也別那麽勞累，好好在家中陪女兒嘛！”

  佝著腰連連點頭，林管家心中卻有些後悔，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成了這樣的結果。

  “對了，林管家。”往內室走了幾步，林守卻又突然停住，頭也不回地笑言，“這次還有不一樣的，就是這個飯館叫王祝小館，另一個掌櫃，是王家人啊！”

  語調沒有波瀾的一句話，卻讓林管家瞬間麵色如土，隻能憑借著本能反應答話，“是，小的真是老了不中用，差點連最要緊的都忘了告訴老爺。”

  林守此時才側頭看了他一眼，瘦削的臉笑起來，從側邊看簡直都扭曲的變形，“年老忘記不打緊，隻要不是林管家還惦記著舊主人就好。天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一陣又一陣的涼風出來，直把林管家後背的冷汗全部吹幹，寒氣直衝到了天靈蓋，逼得他一激靈。林守已經進去很久了，林管家此時卻才回過神來，愈發渾濁的雙目此時才敢向四周看看。

  是他狂妄了，一向狠厲的林守，怎麽可能在外沒有眼線呢？方才後悔的情緒早已消散無蹤，轉而全剩下了慶幸，要是他完全不來提這件事，恐怕自己都沒搞明白的時候就先被林守處置掉了，

  王祝小館和祝晚生，這次怕是再沒有活路了。心中默念一句，林管家把心中僅存的良知和惻隱全部摒棄，重新歸入了沉沉暮色中。

  “阿嚏！”大大打了個噴嚏，祝晚生揉著自己的鼻子。剛又忙完飯館一天的生意，回村推開家門，“思謙，我回來了！”

  難得主動打了聲招呼，卻沒有想見的人來迎他，祝晚生先對掃地的李輝笑笑，又去給棚中的母雞撒了一把米，在院中晃了一圈還不見人，才隻好無奈地瞅著李輝。

  掃地的動作停了下來，李輝先是捂著嘴笑了片刻，才手指朝向他們的房間點點。

  心下了然，對著李輝抱拳歪頭，祝晚生躡手躡腳打開門。

  木門的吱呀聲傳入早就豎起來的耳中，沈思謙卻依舊不為所動，手下動作不停，也沒有抬頭去看來人。

  手動給自己拉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祝晚生厚著臉皮湊上前，“思謙，你在做什麽呀？”

  “練字。”本還想繃一會，奈何嘴比腦快，沈思謙麵容劃過一絲懊惱。

  笑意更甚，伸長了脖子看著沈思謙筆下的紙，祝晚生由衷地吹起了彩虹屁。“誒呀，思謙的字寫的真好看，瞅這一筆撇和捺，小模樣長的真俊！”

  誇個字也說得和女流氓一樣，沈思謙板著臉擱筆，又順勢將紙卷在一邊，才抬眸看向笑眯眯的祝晚生。正當他想要說什麽的時候，祝晚生鼻翼聳動了兩下，不知她這是為何，沈思謙納悶地眨眨眼。

  “阿嚏！”

  驚天動地的一個噴嚏，幸虧祝晚生捂住臉偏過頭，沒有沾染到他分毫。揉著自己的鼻子，祝晚生痛苦地皺起眉頭。“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這下是沒了脾氣，沈思謙拿來一件衣服披給她，“你時常趕著路，出汗之後容易傷寒，往後可以多帶一件衣服。”

  攏緊衣領，祝晚生難得在他麵前變得乖巧起來。“那你，先不生氣了好不？”

  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已經是祝晚生撒嬌的樣子了，沈思謙忍下心底的笑意，委屈地猛眨幾下眼睛。鬆開扶著她的手，沈思謙在椅子上坐好，“娘子，我哪裏生你的氣呢？可是，明明是我費力不肯屈從，可你卻說我被占盡便宜！”

  說著，沈思謙站起來磨了幾下牙，俯身湊近她耳邊，“娘子這麽說，難道是真的不在意，難道真的想讓別人以為我險些成了旁人的夫君？”

  “這，這不是事急從權、無奈之法嘛。”輕柔的呼吸惹得耳尖發麻，祝晚生縮著脖子退後。

  半邊臉都被染成緋色的祝晚生，鬧得沈思謙心尖顫了幾下，才悶聲笑開。伸手彈了一下祝晚生的腦門，“那往後，娘子可不能再這樣說了！”

  “知道了嘛……”低垂著腦袋，祝晚生蚊聲回答。

  心緒被攪成了投入石子的湖麵，一圈圈散著漣漪，祝晚生慢慢抬手摸向漲紅的臉頰。心中是忍不住喃喃，這個書生，何時還有這樣一麵了？

  頭昏腦脹地去燒了水做飯，祝晚生難得有一次在飯裏放錯了鹽。可這碗有著奇異甜味地飯，卻讓沈思謙吃得歡快。

  左右看著兩個人，李輝臉上閃過無數個問號，難道大哥有奇怪癖好，覺得飯裏放糖才是好吃的？

  “娘子，起來把這碗薑湯喝了吧。”飯後不久，正當祝晚生終於頭腦清醒起來的時候，沈思謙從外端來了一碗薑湯。

  心知這是好意，祝晚生結果來捏住鼻子，張大嘴巴打算一飲而盡。入口的瞬間卻驚異地鬆開手，這碗薑湯不知沈思謙是怎麽熬得，非但沒有薑味，反而帶著絲絲清甜。

  猛然想起上一次迷迷糊糊喝下的薑湯，祝晚生擦幹淨嘴，卻沒有把碗送回等著她的沈思謙手中。“思謙，你好像很擅長煮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