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

  讓人懷念的報紙翻頁聲從不遠處傳來。

  渡羽驅散徘徊的困意，睡眼緩緩睜開。

  四肢，軀幹，皮膚，思維。身體的感覺正一點一點的回到渡羽的掌控中。

  “對了，我之前是要約會來著……”隨著記憶回歸，渡羽徹底醒覺。

  少年從伏睡的餐桌上起身，可眼前的光景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睡醒。

  “我這是在……？”

  柔和的白色暖光從落地窗射入，室內如同蒙上了一層濾鏡。

  微風擾動著白紗窗簾，餐桌上的小花也隨之搖曳伴舞。

  這裏是他上輩子居住的公寓。

  公寓雖然麵積很小，采光通風卻是一等一的好。這是渡羽參加工作後給自己精挑細選的獎勵，租金也是一等一的肉疼。

  “你醒啦？看來手術很成功呢。”清泠的聲音從餐桌左邊傳來。

  嗯？手術？

  渡羽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關鍵部位，嗯……還好都在。

  既然自己沒有問題，那聲音的主人是？

  渡羽轉過頭，循著聲源看去。

  撲通！——

  少年的心跳瞬間提速了一倍。

  那是一位伏在餐桌上的‘女神’。

  漂染的側馬尾編發十分的青春靚麗，

  淺色的鏤肩背心搭配牛仔熱褲健全且嫵媚，

  丹妮適中的黑絲翹腿更是直戳渡羽的好球區，

  而在那與少年對視的唯美右眸裏——

  渡羽看到了緩緩運轉的星雲。

  她一定是妤——少年無比的確信。

  可惜的是……自詡‘準備充分萬無一失’的渡羽，此刻竟然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擔心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會被身前之人討厭。

  少年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遠，

  但麵前的少女可不會這樣想。

  隻見她從餐桌上慵懶的挺起，身軀緩緩的貼近渡羽，最後兩人的距離甚至不到一厘米。

  說不出名字的情薰攻占了渡羽的嗅覺，視線的邊界更是被不可描述之物填滿。

  呼吸帶起的微癢觸感在緩緩剝離渡羽最後的理智，心髒跳動的聲音已經到了清晰可聞的地步。

  少女那桃色的細唇拉出邪魅的笑意，眼眸裏的星雲卻神聖不可侵犯。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要窒息了！’

  ‘難道你還要繼續當單身狗嗎？渡羽！’

  ‘可如果做出什麽讓她不開心的事情，你也完蛋了呀？’

  ‘這可是兩輩子修來的機會！にたま現在不衝什麽時候衝？’

  ‘衝不衝？衝不衝？’

  劇烈的思想鬥爭並沒持續多久。

  在最後一個腦細胞都被‘衝’字占據後，渡羽像瘋了一樣，要將麵前的少女撲倒在地。

  然而……

  哐duang——

  用力過猛的渡羽抱著什麽摔倒在地上。

  “咦？怎麽回事？”淤傷並沒有引起少年的注意，他更關注的是剛才那一瞬間的觸感。

  堅硬，硌手，涼涼的……

  這特麽不是椅子的手感嗎？！

  也就是說……

  “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從餐桌後邊的沙發上傳來。

  此刻，渡羽才發現室內還有一人。

  這位身穿白大褂留著銀白色長發的成熟女性丟下報紙，花枝亂顫的從沙發中起身：“實在不好意思，年輕人。我現在就走。”

  渡羽目視這位‘不速之客’走到公寓門口，並開門。

  門外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大樓走道，而是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永別咯，吾主。”白發女子輕聲說完，便踏進了那片白芒。

  公寓內，旖旎的氣氛早已消失不見。

  渡羽呆呆的看了看自動關閉的門，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動複位的椅子，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到到底算啥？大型整人電視節目嗎？

  “怪不得31年還是單身，這樣撲過來什麽人都被你嚇跑啦。”身後傳來的聲音笑意不掩。

  聲音將羞恥感注滿了渡羽全身，少年的臉部瞬間變得滾燙發紅。

  啊……這就是社會性死亡的感覺嗎……

  自覺沒臉見人的渡羽巍巍顫顫的站起，他不敢再麵對那清泠聲線的主人，自個往公寓門口走去。

  “回來。”

  聽到少女一聲律令，盡管渡羽思想上不願意回去，但身體卻很老實的執行命令。

  “坐下。”

  渡羽依舊乖乖的執行。

  “說，我想當你的小狗。”

  “？”渡羽雖在害臊中，但深刻在DNA裏的吐槽能力卻擅自發動了。

  “我可沒有波奇塔心髒。”

  說出這句話後，徘徊在渡羽心中的尷尬開始退去。

  少年終於恢複了直視心儀之人的勇氣。

  渡羽抬起頭，與顏值拉滿的少女對視了片刻：她右瞳的確如同星雲一般，左眼卻緊緊閉合，但這對少年的吸引力有增無減。

  趁勇氣還在，渡羽決定先做個自我介紹：“我……”

  “你叫渡羽，活了兩輩子還是單身，介紹的時候想玩前輩梗，對嗎？”少女托著下巴淺笑著搶答道。

  “……”被完全看穿了……渡羽覺得自己像個lowb。

  沒等渡羽再次陷入尷尬，麵前的滿分美少女也拋出了自我介紹。

  “我叫渡妤，隻跟你差一個字。是永遠的18歲，生前是一位神明。”

  神明？生前？

  這自我介紹看起來信息量巨大，但……

  這與一心脫單的渡羽又有什麽關係呢？

  紙片人老婆算死算活？哪條法律規定人類不能喜歡人類之外的事物？人類會排斥帕拉圖式的戀愛嗎？

  “你好渡妤，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少年無視了所有的信息，直球向心儀之人求愛。

  “……”這回輪到少女不知如何回應了。

  “我可能不怎麽會哄女孩子開心，談戀愛的經驗一點也沒有，但我會為你改變的！”在勇氣加成下，渡羽猛的從椅子上起身，伸出手打算握住女孩的手以示真心，然而……

  手直接穿過了少女的身體，就像某遊戲穿模了一樣。

  此時，渡羽想起了不久前的生理衝動。

  “是不是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是上輩子手機遊戲裏的紙片人老婆那樣，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少女嘻嘻的笑著調侃道。

  “像個P嘞，紙片人老婆我還能用舌頭去舔屏幕呢，你看看我現在能不能用舌頭給你舔一遍？”渡羽急了，真打算把舌頭亮了出來。

  正當此時，手上傳來的觸感讓少年把發往舌頭的命令吞了回去。

  女孩握住了渡羽剛想抽回的手，輕輕揉捏著他的掌心。

  “你喜歡遊戲，喜歡機甲，喜歡敘述超凡的故事；喜歡唯月，喜歡虛擬偶像，喜歡所有幸福的結局；

  我了解你所喜愛的一切，但是，

  這個世界並沒有給你留下太多感受幸福的時光。”

  渡羽安靜的傾聽少女的輕訴，也用心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

  “接下來，你隻有兩條路可選。要麽繼承我的力量，在絕望與痛苦中尋找希望。要麽，

  當一個普通人，我為你爭取足以幸福渡過餘生的時間。”

  “我選擇第三條路：我們一起渡過幸福的餘生。”渡羽抽回手掌，對女神說道：“我決定了，隻要你答應，我們明天就開始約會。我們每天牽著手，逛三家新的商店，吃從未品嚐過的新奇食物；每天晚上，找一個不同的地方，我們彼此偎依，盡數星空。”

  渡妤望著身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麵無表情。

  隻是，右眸的星雲微不可察的明亮了幾分。

  但同一時間，她緊閉的左眼熒起了的不祥的黃光。

  女孩連忙捂住左眼，並對渡羽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真是的，現在連第二條路都不好走了。”

  她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這仿佛在告訴渡羽：時間已經不多了。

  “出去後，可能要在一個特別的地方住一段時間，你會喜歡那段經曆的。”

  “若看到跟我長得一樣，但左眼睜開的人，請務必遠離她。那一定不是我，也不是任何正常的生靈。”

  “還有，你的發型真難看。”

  話音剛落，渡羽的視野像老式電視機那樣花屏了一秒。

  “這是……下線了？”他環顧四周，那位自稱渡妤的少女已然不複存在。

  ————

  房間，沒有。

  洗手間，沒有。

  冰箱衣櫃，沒有。

  渡羽翻遍了整個公寓，連一絲她的痕跡都沒有找到。

  “如果你真是賣茶葉的騙子，我還能順著網線找到你……現在這個情況，算啥啊……”

  渡羽回到剛醒來的椅子上，無法按捺的回憶著跟她的第一次見麵。

  “是時候放手了……”渡羽重複了一遍淩晨說的話。

  “你是穿越者，你不該像上輩子那樣單身到死，現在就……出去就把她的微信刪掉吧。”渡羽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這些，並想辦法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辦不到。

  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喜歡，失落，氣憤，快樂，茫然，靦腆，空虛。

  可能她口中的神明，僅僅是她不經意間編織的謊言。

  或許她說選擇，其實已悄悄的把渡羽安排上了。

  渡羽理解這一切，但也放不下這一切。

  “這不辭而別的約會我記下了。

  我不管你是死是活，出去後，我一定會找到你。

  哪怕是一片布衣，一根發絲，我也絕不放過！”

  整個的空間寸寸碎裂上浮，仿佛在回應渡羽正在變質的意誌。

  曾經卑微的他，正一點一點的向無法預知的存在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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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在穗花市雲山公園偵測到汙染能量反應，規模測算中

  警告，能量最大峰值為第五級神明，附近特工請立刻驅散人群

  根據管理局應急條例，管理局第37收容區負責人古塵請立刻前往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