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感十足卻又不失簡約的辦公室裏，數位轄區負責人分坐各處。

  “我認為這份記錄隱藏了一個很關鍵的因素。請問記錄官：古塵和渡羽是什麽關係？”

  輕浮的男性聲線來自身穿灰色西裝的棕色頭發男子。他雙腿撂在辦工作上，絲毫沒有工作中應有的態度。

  “請稍等。”記錄官低頭操作了片刻，新的附件發送到了在場各位手中。

  “根據13區負責人布倫特要求，現在補充古塵與渡羽的關係。

  2018年4月10日，在37區收容項目37-1-21的過程中，渡羽的父母殉職。根據事後分析，渡江與宮羽為該收容事件的成功關鍵。決策室推測：古塵認為自己對兩名特工的死亡負有一定責任，因此在人類倫理道德中，欠下兩人一份人情。

  根據後續古塵對渡羽與渡唯月的態度調查，我們判斷古塵的行為偏向於‘人情償還’。

  此外，古塵與渡羽，渡唯月均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

  “哦（→↑↓），原來如此。是因為感情問題而作出的選擇呢。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考慮這種因素帶來的的安全隱患了。”男子身長足有一米九，但身材卻非常的勻稱，其如同端坐種群與食物鏈最頂端的氣勢，讓在場所有人的氣息為之一窒。

  “你想要什麽？”古塵雖然正直，但也不笨。

  “那份失去活性的神明級汙染事象，我很感興趣。”棕發男子端正姿勢，微笑回答道。

  “我會在事情告一段落後親自送過去。”

  “成交。那記錄官，我同意保留渡羽”名為布倫特的13區負責人突然氣質一轉，如同小學生一般舉起手向記錄官示意。

  “嗬，那我們呢，古先生。”一位身穿繁雜花紋帽領長袍的女士接過話茬。

  “除了渡羽，其他你們自己想。”古塵不想跟他們討論，將底線說出。

  “感謝古先生的慷慨，但我們也不會讓局長和古先生難做的。”女士的聲線相當迷人，如同貴族酒會中那些成熟豔麗的玫瑰，“我們想要他的血液樣本。具體給多少，我相信古先生心裏有數。”

  “也給我一份吧。”棕發男子也不甘落後。

  “行。血液樣本，階段研究報告都會送到各位手裏。”

  “咳咳！”為了維持局長的威嚴，記錄官果斷出手打斷麵前這肆無忌憚的‘交易現場’。“既然各位獲得了共識，我現在宣布：

  項目37-3-114514明天0點轉為廢除項目，人類個體渡羽歸入37區，以初級看守者身份活動，不能離開37區。具體操作流程按照《看守者體係管理辦法》，《特別個體監管辦法》執行。

  會議結束。”

  記錄官話音一落，在場除古塵外，所有人同時淡化消失。

  簡約的辦公室頓時寬敞了起來。

  古塵不作任何停頓，開始處理下一項事務。

  ——————

  明媚的空間，綠意盎然的植被，年份青壯的榕樹隨著空氣流動微微搖曳著枝葉。

  溪流清澈，石景蘊禪，其境如同自然親自為萬物講道。

  一個年輕的身影慵懶的坐在溪流與榕樹邊上的景觀凳上，抬頭望天。

  雖然陽光明媚，但陽光……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

  頭頂之上，白茫茫的一片。遠處的景觀亦是如此。

  這裏到底是什麽病院？感覺天華共同體的老幹部退休中心也莫過於此吧？雖然渡羽沒去過。

  這裏的空氣遠比雲山公園清新，渡羽甚至以為裏麵含有仙俠小說裏提到的‘靈氣’。

  隻是——除了植物之外，沒有任何蟲鳴獸蹤。

  “喜歡這裏嗎？”古塵悄然出現在渡羽身後，但並沒有驚嚇到他，仿佛渡羽早已察覺。

  “景觀很美，很特別。隻是少了點動物的生氣，有些……不太適合年輕人？”病服少年直球向領導投訴道。

  “那沒有辦法，這裏規定不能養任何動物。”

  “為啥？”

  “你負責清理他們的毛發排泄嗎？”古塵用社會人的口氣將渡羽拉回了現實，“維持這個園林的成本非常高，而且這裏是精心設計過的，幾乎不能容納任何動物哪怕是一條蟲子。”

  “那還不如在這裏開個貓咖啡店呢，既然是用來散心的，貓貓們一定比植物做的更好吧？”

  少年的提議讓古塵陷入了尋思。

  “……有一定可行性。”片刻後，古塵好像認可了這個提議。

  “我會找人推導方案的。不過渡羽，你這段時間隻能留在這裏。”古塵沒有解釋什麽，繼續道，“你可以稱呼這裏為37區，我是這裏的負責人。”

  “我記得古叔叔以前說自己是某個大項目的負責人吧？父母過身後我也猜想過古叔叔的真實職業。現在看來猜想是正確的。”

  “嗯。根據保密協議，我無法對你們透露更多。但現在你被卷進來了，我會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回答你想知道的問題。”

  “不，我不想。我隻想打電話回家。”

  “為什麽？”

  “因為如果不能回去的話，那塊在冰箱裏做鹽熟成的牛排就要壞掉了。”看來渡羽對自身的處境絲毫沒有自覺。

  “熟成是什麽？”

  “就是一種食材的處理辦法啦，之前打算周末邀請你來我家吃晚飯的，於是提前準備了牛排。我參考網上的方法加了一點細節，想給你跟老妹一個驚喜的。”

  古塵陷入了沉默。

  “不過無所謂啦，隻是提醒一下老妹牛排得自己吃了，順便報個平安。”

  “……”古塵不知該如何回應。

  “所以，我的手機呢？”

  “手機壞了，正在修理。衣服之類的都是便宜貨，我給你重新買過吧。”

  “那……有沒有見到一條手鏈？”

  “手鏈？”古塵翻查了幾遍記憶，沒找到類似的東西，“我來的時候沒見到手鏈。”

  “不會被什麽山賊動物給順走了吧？”

  “我的人的確沒有見到類似手鏈的飾物，現場也沒有能夠藏納手鏈的動物，包括飛鳥。”

  “這樣啊。”渡羽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樣就好。”

  古塵感覺哪裏不對勁，但既然渡羽還活著，那便由他去吧。

  “明天抽完血，就可以給唯月打電話了，好好休息吧。”

  說罷，古塵轉身離開。

  渡羽目視著古叔叔離去的方向，但瞳孔裏卻不僅僅隻有古塵一人。

  那是一位身穿黑紗修身禮裙的麗人，她一直伴在古塵的身邊，卻又似存在於不同的世界。

  感覺到渡羽的視線，那位麗人轉過身，優雅的對渡羽比了個禁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