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我耳朵一動，拍賣會？

  心思一動，我擠過去找到說話的男人。

  “這位老哥，明晚拍賣會是什麽意思？”

  男人扭過頭來，細瞅著我打量，我端著滿臉微笑任他看來看去。

  “新來的吧？”

  “哈哈，果然瞞不過老哥，今天是頭一次來。”

  我打個哈哈說道。

  男人對我的話很是受用，下巴輕抬，好心為我解惑。

  “明天在東五環瑞海大酒店有一場古玩街的拍賣大會，但凡有身份的大人物當晚都會去。”

  說到這裏，男人一臉的可惜，繼續說道：

  “可惜了，沒相熟的人帶著根本進不去，一般人還拿不到請柬，隻能幹看著。”

  我不禁來了興致，這算不算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老哥你再多和我講講唄，都有什麽大人物去拍賣會？”

  男人興許也是個話癆，回頭看石頭還沒開出來半點綠，叨叨的和我嘮起來。

  什麽哪個一流大家族，什麽上過時代周刊的哪家公子哥，什麽古玩街有名望的前輩……

  一句話總結就是，京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隻要不是下了坑的，幾乎都會去。

  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個時候，石頭也被從中切開了，男人立刻轉頭細細看去。

  “我糙，這麽大塊怎麽什麽都沒有？”

  男人的聲音如同引子，在人頭讚讚間引出一聲炸響。

  “怎麽會這樣？”

  買石的主人失魂落魄的呢喃，甚至還不信邪。

  “再、再開！我就不信拇指大的綠都沒有！”

  我側目，看著人們緊張刺激又膽怯至生汗的人生百樣，以前看得多了也看不出個子醜寅卯，現在再看，倒是無端升起諸多感慨。

  細細數來，總結不過十二字：一朝成神，一朝墮魔，永生平凡！

  沒破產前的我是高高在上的神，破產後的我是墮落的魔，而現在我隻願自己一生平凡，且永生平凡！

  後麵有沒有開出綠我沒再看，就算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今天那賭石的主人，約莫要賠掉了褲衩子。

  循著金邊名片找到周萬山的店，昂頭隻見碩大牌匾上書：萬水千山。

  我灑然一笑，這名字夠個性，與諸多‘李家古玩店’‘百年古玩店’等等，這個絕對夠新穎。

  萬水千山總是情，買個古董行不行！

  剛走進去，一道聲音傳來：

  “隨便看，貨真路子正，大件可預訂，坑裏的新貨隻要出得起錢。”

  牌匾個性，人也個性。

  我挑眉看著穿著黑底紅色吉祥圖案唐裝，正垂頭捧著茶碗喝茶的周萬山。

  “你這店也忒的寒酸了點，這麽大個鋪子就你一個人麽？”

  周萬山抬起頭，我方才看到他還帶著一款黑框眼鏡，再配上這身裝扮，平白的給他增歲不少。

  “前輩？”

  放下茶碗，周萬山匆匆起身越過櫃台走過來。

  “前輩您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嗎？”

  我看著他搓著蒼蠅手，很是好笑。

  “哪能啊，前輩您來，那我這真是滿室生輝，這以後肯定生意興隆！”

  生意興不興隆的，我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加持buff。

  “前輩您稍等，我去給您泡茶，今天店員有事，所以隻有我一個。”

  解釋了一句，周萬山就去忙活，我也沒拒絕。

  在店裏看了一圈，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周萬山也端著一套功夫茶具過來了。

  煮水、撿茶、煮茶……我靜靜的看著他行雲流水的泡茶技術，隻覺這門手藝真是養人。

  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泡茶的人身上多了幾分知性和儒雅！

  “前輩請。”

  聞香杯內茶香沁鼻，幽香襲襲令人頓覺疲憊去了大半。

  “好茶。”

  我讚道，隨後接來茶杯小抿一口。

  “初入苦澀，回甘無窮，果然是好茶！”

  “這是我朋友自炒的茶，前輩若是喜歡，走時可帶著回去泡。”

  我心下一怔，這周萬山是不是對我態度太好了？

  況且我還是個假前輩……

  “那什麽，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你要不介意叫我聲哥就好，前輩前輩的叫把我叫老了。”

  “怎麽會介意，既然前輩開口，那我就厚著臉皮叫您一聲方哥了。”

  周萬山眼睛亮晶晶，內裏又有多少算計，就不知道了。

  茶過兩杯，我細細品著茶，任周萬山如何問都把太極打了回去。

  別問，問就是路過來玩的！

  漸漸的周萬山沉不住氣了，屁股在椅子上扭了扭，真讓我看的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痔瘡。

  誰讓他在飛機上也一直扭屁股來著呢？

  “方哥，不知道您那塊冰種翡翠出不出？”

  聞言，我笑了笑，這小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來了。

  “怎麽，你有路子？”

  我問道。

  一看我這麽問，周萬山眼中光亮更盛，以為我鬆了口。

  “路子肯定有，弟弟就是幹這個的，方哥您要是讓我去地裏找個什麽我可能不行，但是往外賣絕對沒問題。”

  “哦？那價錢呢？”

  我繼續問道，來之前我可是搜到了不少信息，雖然也沒一個確定的，但也不算兩眼摸黑了。

  說起價錢，周萬山興奮神色頓住，旋即麵露為難，不過為難的情緒隻是一瞬又變成和風細雨。

  “方哥，我也不蒙你，有個買家願意出五千五百五買你手裏的冰種翡翠。”

  “足足比我給的價格多了五百萬，而且那位買家還說了，一次性付款絕對不拖欠。”

  我斜眼看過去，笑的意味不明。

  “他不一次付清，我還不賣呢！”

  “方哥的意思是要出手？”

  周萬山神情激動，看起來比我這個賣家還激動的過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心人有，但我相信周萬山這般年紀又如此精明的人絕對不是個什麽好鳥。

  他要是好人，估計也攢不下這百多平的古玩店！

  “出手？不出手！”

  周萬山聞言神情一滯，隨即有些扭曲。

  “方哥，你還向我打聽有沒有買家，還不出手，您是不是玩弟弟我呢？”

  “咱倆到底誰玩誰？”

  我微笑著問道，笑的人畜無害。

  被我盯了一陣，周萬山垂眸，把情緒掩藏的很好，須臾他複抬起頭，神情很是鄭重。

  “方哥，我拿你當朋友，你這是不是有點不道義？”

  “我不道義嗎，那你騙我是不是也不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