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我擦了擦嘴看著小窗外如霧如幻的白雲，感覺一陣熨帖的滿足。

  從黑暗裏再次見到光明，不同於上一次和老馬一樣被抓關地窖，這一次我是深深感覺到了我的渺小。

  死裏逃生也好，落葉歸根也好……

  我終於又能踏上故鄉的土地，哪怕現在的我看起來淒慘，但也許沒人能明白我的心情。

  那種即將再次擁抱故土的澎湃心情！

  連帶著看外麵的雲卷雲舒都覺得眼眶微酸……

  西裝青年坐在我的裏側，大概是覺得我的視線一直在他麵前，他從假寐中睜開眼。

  一眼就看到了我泛紅的眼角。

  “切，你不會是第一次坐飛機吧？”

  西裝青年嗤笑著問道。

  收回目光，我垂眸抓過安全手冊看著，對西裝青年的話置之不理。

  嗬，這一刻我突然有一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既視感。

  死神的步伐在耳邊越來越清晰，我回憶著想：大概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我做的所有事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也出乎了我自己的意料。

  正如這次被坑騙來到陌生的地方，我不也沒想過自己人生最後的經曆會有不算濃墨的一筆嗎？

  西裝青年見我不理會他，又逼逼叨叨說了幾句，見我依舊不搭理，哼哼幾聲刺耳的話就閉了嘴。

  我想，若是在這一趟之前，我大概是要把他的話怎麽吐出來的，再讓他怎麽咽下去。

  而經曆了這一遭，有些東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變化了。

  我清楚的知道，卻說不上個所以然的東西，我管那叫對自我的沉澱。

  沉澱己身，不驕不躁！

  萬裏晴空，飛機飛的很是順暢，臨近下飛機前我清點自己的行禮，其實也沒什麽好清點的。

  最值錢的，約莫就是臨時起意買的猴子捧桃的雕刻品了。

  剛把玩了一會，耳邊再次響起西裝青年的聲音，隻是這一次不是嘲笑和譏諷，而是嚴肅和激動。

  “你怎麽會有這個？”

  我看了看西裝青年，他的目光中帶著懷疑，大概看我穿著平凡，懷疑我手裏不應該有翡翠這種東西？

  我沒有忽略他神情裏的激動，壓下心底驚疑，不動聲色反問：

  “你覺得我為什麽有這個？”

  西裝青年被我問的一愣，旋即眉頭高高皺起，好似在認真思考我的問題。

  “這是罕見的冰種翡翠，所以我才疑惑你為什麽會有。”

  “我可不信你有那個能力購買到。”

  說罷，西裝青年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好似要從我臉上看出個什麽一二三來。

  我內心驚濤駭浪，麵上卻絲毫不顯，直歎老天爺終於不再瞌睡眯了個眼，看到了在凡間受苦受難的我。

  “你說得對，我沒能力買到冰種翡翠，但是你也該知道有些人就是運氣好，隨便淘一淘就是寶。”

  我這話的吹牛成分很大，說實話我隻是突然善心一發，萬萬也沒想過自己會淘到什麽好東西。

  什麽翡翠琉璃琳琅的，它們認識我，我隻當它們是有錢能買到的奢侈品！

  但顯然西裝青年不覺得我吹牛，還信了十二分。

  “前輩也是古玩界的人嗎？不知道前輩名諱？”

  西裝青年態度大變，多了幾分恭維。

  “方卓。”

  報上名字，我幽幽瞥過去目光，意味不明的看著西裝青年，準備開始裝X。

  還不等我想好怎麽裝，西裝青年已經把路給我鋪的筆直筆直的。

  “原來是方卓方前輩，不知道您這塊冰種翡翠願不願意出手？”

  我挑眉，好家夥，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

  不過，我本意就是想轉手換點錢過活，倒是打聽打聽價也沒什麽。

  “你覺得你出得起價嗎？”

  裝X態度很重要，姿勢也很重要，我邪肆一笑，活脫脫古早霸總文裏低調奢華內斂的總裁。

  西裝青年被問的一怔，旋即眉頭再度隆起，隻是這一次卻多了幾分苦楚。

  看他樣子，我心裏一咯噔，別把人嚇跑了。

  “我也不為難你，你說個價，我覺得合適也不是不可以轉給你。”

  果然，在我說完後，西裝青年苦笑一掃，轉而眉飛色舞。

  “前輩能淘到好東西也不容易，我也不能讓您吃虧，這個價不知道前輩能不能接受？”

  西裝青年伸出五根手指頭，我挑眉看著他，沒有說話。

  其實是我不知道他五根手指頭代表的是五百萬還是五千萬……抑或是五個億？

  雖然我沒接觸過過玉石，但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不是？

  大千小說裏可是寫了，極品冰種翡翠多麽流弊流弊的，萬一我要是把價說少了，吃虧倒算不上，因為我也沒打算賣給西裝青年。

  我擔心的是他識破我‘前輩’的身份！

  有人可能要說識破了又沒什麽大不了的，那可不一樣。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頂著前輩的身份沒別的用處，好忽悠是一個！

  西裝青年被我高深莫測的神情忽悠住了，麵上有些不適應。

  “前輩，五千萬是我能出的最大價了，但是前輩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吃虧。”

  “若是以後您還有什麽好東西，大可以去京都潘園找我周萬山，隻要是好東西，我絕對給前輩一個放心價。”

  周萬山信誓旦旦的說道，神情嚴肅，就差指天發誓。

  “我考慮一下。”

  留下這句話，我扭過頭來不欲再與周萬山說話，周萬山雖然心急，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剩下的裏程，周萬山一直在位置上動來動去，好似屁股下長了個痔瘡一樣。

  飛機進入軌道，周萬山坐不住了，掏出手機說道：

  “前輩手機號多少，咱們也好方便聯係？”

  我張了張嘴，才想起自己別說手機號，連手機都沒有。

  “你把你手機號告訴我吧，我手機摔壞了還沒來得及補辦。”

  周萬山轉手掏出燙金名片，金邊質硬，名片一看就下了功夫做得，一般人還真舍不得。

  揣好名片，飛機也正好停下，空姐播報後眾人陸續下飛機。

  周萬山走在我身後，一改之前暴發戶嘴臉，活脫脫拎包小弟的狗腿模樣。

  走出飛機艙，看著折射下來的陽光，我深深吸一口氣，還不等我發出感慨，身後卻是被人狠狠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