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林決定說話的時候，波奇是不會說話的。

  畢竟李林才是真正的那個正主。在他決定什麽的時候，波奇絕對不會過多的幹涉什麽。她能夠察覺到自己的主人現在心情並不是太好。雖然說主人心情從來都沒有好過的時候，但是現在也算是尤為心情不好的一段時間。

  並不是憤怒，也不是對於這個世界感到死亡或者絕望，而是一種很奇妙的麻木。但是盡管是麻木了，可主人還是會很不開心的鬱悶上一段時間。這段時候不論是勸解，給他摸摸毛，舔他的臉，都不會有什麽作用。波奇也隻能站在一旁等著李林自己把心態調整好。盡管他心態就從來沒有不爆炸的時候。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麽做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檢查了一番這個所謂的前途聖殿上麵的字眼，李林突然問道：

  “堅持著一種毫無意義的道德，讓效率異常的低下不說，運行的也非常麻煩。明明隻是很簡單就能完成的事情，非要轉上好幾個圈子才能勉強的完成。對於你們和其他人來說都不是很公平。你會不會覺得是這樣？”

  “為了遵守一個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的規範而繞了一個大圈子。別人損傷什麽東西也盡可能的給他們補回來。這麽多年來窩在第一層，偶爾去其它層找那些許願道具和各種時空門之類的玩意進行研究。對於勢力也好，人脈也好，完全不在乎。在這個世界活的就像是一個根本沒有存在的透明人。”

  “你既然是人形的話，那麽你也應該會覺得我有點問題吧？”

  “對我來說，主人永遠都是主人。”

  “主人啊……你要是一開始是人形的話，我早就放你走了。人不能奴役其他人的。至少我做不到。所以你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在影響我的判斷和道德觀……哈，跟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你又不懂。”

  “……”

  確實是不懂。主人在說什麽東西，自己都不懂。

  李林說的那些道德，那些價值觀，那些傳說中的故事，對於波奇來說都像是天方夜譚，完全不知道有什麽意義。

  餓了就去吃，有了力量就可以欺負其他人，就可以活的更加幸福。隻有力量才能夠戰勝一切。這世界的一切不幸和痛苦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力量的問題。這不僅僅是波奇的世界觀，同樣也是地下城所有人的世界觀。

  然而李林明明掌握了如此程度的力量，卻總是唉聲歎氣。創造了很多東西把它們扔到了四麵八方，強製性的約束著他們的力量和本能，僅僅是想要找到一些所謂的回家的路。波奇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李林身上的咒縛實在是太多，導致他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幻覺，錯誤的認為自己應該做到什麽事情。

  但是她也隻是想一想，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任由李林發泄自己的情緒。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懂。都是一群野獸。從最開始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抱有什麽希望的……”

  蹲在地麵上研究著陣法的李林咕噥了一陣，看著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符文，情緒也有些煩躁了起來。

  “哈，又是一個聚能陣法。隻不過這裏的指向性咒文寫的有點奇怪。指向的是天地萬物和周圍的人？這種符文有什麽特殊的效果麽？是想要把這種願力轉換成一種大規模的幻術來達成所謂的許願？”

  “隻要周圍的人覺得你有錢了，那麽你就是一個有錢人？這樣的許願裝置能夠騙過基因檢測就有鬼了。而且這麽小的副本說到底為什麽會出現許願池這種東西就很可疑。這些構型和符文印記都是很早的東西，轉化效率根本就不夠。難不成真的是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在這個副本裏麵？但是說不同啊，因果類的東西我又不是沒碰過……”

  “主人？”

  “直接去裏麵吧，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懶得在這些雜魚上麵費功夫。”

  “是，主人。”

  總是解密到一半就失去耐心的主人，也算是主人的特色吧。

  看著那一臉晦氣的模樣，腳步逐漸加快到普通學者根本不可能抵達的高速的樣子，波奇臉上逐漸帶了些許期待的色彩。

  跟了李林這麽多年，她當然知道後續要發生什麽了。

  自己的主人雖然性格很好，但是卻陰晴不定，又是一個暴脾氣。他可不是什麽真正的原罪學者。正相反的，一個咒縛騎士被無數條咒縛籠罩，每天活在了自己的詛咒之中，又怎麽可能會有好心情呢？

  數分鍾後，最後一道聖殿的大門被轟然推開。巨大的怪物吼叫聲和指揮的聲音在這最後的小小的聖殿中展開。

  而聽著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前方的少女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李林先生！您來了麽！那我們可算是有救了。這個巨龍怪物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棘手很多，我們可能需要您的幫助——”

  “算了，沒什麽心情，我懶得浪費時間。”

  看著那狂吼的怪物和下麵組成隊列的先鋒隊，李林歎了口氣。

  “‘爆炸’。”

  ‘砰’的一聲悶響，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那頭仿若巨龍一般的巨大怪物眨眼間炸成了碎末。

  並不是那種內部產生了光芒，然後爆炸的模樣。而是全身上下的細胞和所有物質都被轉換成了一種微妙的炸彈的樣子，一眨眼的功夫就炸成了一灘黑灰。在聖殿內部的微風吹拂之下化作了一團焦炭。

  而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下，李林抖了抖身上的黑色長袍，徑直向前走了過去。而那據說能夠滿足所有人願望的許願池，就在那巨大的黑色煤灰身後閃耀著一層朦朧而又夢幻的光芒。那無休止的流淌，又倒流回泉眼的泉水給人一種莫名的充滿了神秘感的威嚴。就好像是這個東西真的能夠滿足任何人的欲望一樣。

  完全無視了那些神色各異的所謂的‘盟友’，李林徑直的走了上去，伸手對準了那個許願池。

  “我許願。”

  “你並非是貢獻最大之人——”

  “聽我說。”

  看著那泉水中湧現出的麵龐，李林聲音清冷。

  “我說，我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