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了一眼那些似乎有些心懷不滿，嘀嘀咕咕的將帳篷搬出了副本的工作人員們，波奇把目光投向了正沿著符文管線移動的李林背後。

  “主人連那些人都打算救麽？”

  “沒有任何生命是可以隨意逝去的，哪怕是罪惡之人也應該受到應有的審判，而非是因為我或者他人的原因而消散。”

  伸手摩挲著符文管線上麵的接口，李林皺著眉頭隨口回複到：

  “我不是執法者，沒有越過法律和社會將任意一人審判的權利。如果有了力量就肆意妄為，我和那些雜種有何區別？力量並不應該用於殺戮之上。力量應該被用在創造更美好的東西上，而不是束之高閣。”

  “可地下城這裏不是沒有公道麽？”

  “我會讓他們有公道。他們也必將會有公道。隻是時候未到。”

  “……”

  那您監獄裏關著的那幾十上百號人是暫時沒找到？

  波奇看著李林的背影有些奇怪的想著。但是她很聰明的沒有直接說出來。

  這麽多年了，她很清楚自家主人的地雷究竟是什麽。實際上李林是一個非常寬厚的人，也非常喜歡給其他人講述自己的希望和夢想。對於屬下辦錯了什麽事情，最多也是歎息一聲嗬斥一番，不會做什麽太嚴苛的懲罰。

  唯獨有那麽一次，有人質疑了李林的所見所想，質疑了他的那個異世界的夢。然後還當著他的麵犯下了在李林心中難以饒恕的大罪行。盡管跟李林沒有任何關係，所犯下的罪行也不會觸及到他的任何利益，但是波奇還是目睹了應該是自己有生以來目睹過的最恐怖的場麵。那個鋼鐵的牢籠也正是出於這種想法而準備的。

  所以對於李林那在這個世界過於奇妙的道德觀，波奇也沒打算說三道四。畢竟說到底，她也隻是一條狗而已。

  “說到底，我並不想摻和這些事情。事後這些人也完全不會記得我們的存在，所以隨意。”

  眼睛觀察著周圍閃亮的符文，李林像是說給波奇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哪怕別人對這種事情都已經習以為常，但是我不能這樣。所有人都可以這麽做，但是唯獨我不行。因為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一個受到過良好教育的，有著自尊自信有祖國和道德的人，我跟他們可不一樣。”

  “……”

  “有點說多了，走吧。”

  看著波奇似乎有些不感興趣的樣子，李林也有些習以為常的搖了搖頭，沿著那條通道走了過去。

  在微光聖殿之後的道路上，似乎是作為楔子一樣釘上了很多用來調節能源的閥門與栓劑。這條用於流通能量便於交通的走廊上麵現在倒滿了無數銀甲紅眼的騎士。那模樣似乎是在證明自己也有用似的。

  而且也完全能夠看出來李林所給與得輔助效果究竟有多麽強力。一般來說按照詹台燕這種等級的隊伍，走到這裏的時候多半就已經損失好幾個人了。但是現在從那些屍體上整齊劃一的傷口就能夠看出來，在絕對的冷靜和聽從指揮的情況下，這些烏合之眾表現也跟百戰精英一樣。去掉了反應的時間，他們形如一體。

  跨過了那些屍體之後向前走了沒到幾百米的路途，李林就看到了另一扇大門矗立在自己麵前。

  一些先鋒部隊的人正在處理走廊上的屍體，一頭巨大的麟甲怪獸的殘軀正橫堵在了門口，在人的指揮下正在逐漸的肢解拆分，從裏麵摘除一些有用的材料和皮革進行現場快速剝皮燒製。那一股刺鼻的味道讓李林皺了皺眉。

  而在人群之中有個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正從台階上走來的李林，臉上頓時帶著燦爛的笑容三步並做兩步的迎了過來，點頭哈腰，殷勤無比。

  “李林先生，您來了？詹台小姐已經先一步去處理許願教堂的怪物了。要不我現在通知一下詹台小姐？”

  “沒必要，這裏我也要檢查一下的。”

  “理解理解，您畢竟是大學者，和我們這些文盲不一樣。小的們在戰鬥過程中也特意沒有傷到那些雕塑和符文，您請進來，隨便怎麽看都可以。詹台小姐也說了，一切都以滿足您的需求為主。”

  “謝謝。”

  李林隨口應付了一句那個負責人，看著那大門後的世界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這個副本出乎我預料的……小？”

  “正因為太小了才不會被那些人察覺到，躲了這麽長時間啊。”

  盡管說長得非常的正氣凜然，但是已經被生活壓垮了的中年男人搓著手，微笑著對著李林解釋道：

  “像您這樣的學者大概不了解這裏麵的情況。像是王城之災，水晶天穹之類的大型副本，在裏麵住下的人都不下上千號，時間跨度幾十年那種的。那種大型副本收益大，周期長，得到的東西也多。哪怕喝湯都是賺的。像是這種現實時間估計一小時就會刷新一次的小型副本，危險不說還得不到什麽好東西，誰會沒事閑的到這邊來啊。”

  “哦？明明有許願池這種好東西的可能性在裏麵，也沒有什麽人願意去賭麽？”

  “嗨呀，這年頭了，頂多也就買點彩票算是最大的野心了。誰會幾百上千個副本一直賭下去啊。更何況這種小型副本，全世界周圍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隨便安插個立場穩定器就是一個。但是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誰知道啊。沒有攻略去開荒，那不是賭命麽？”

  男人歎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過說起來，其實也挺奇怪的。明明地下城這麽多遺跡，跟許願啊，時間啊，空間啊，這種有關的副本和傳說數不勝數。但是真正找到的許願機和各種裝置卻鳳毛麟角，而且都是那種注能的，跟傳說稍微有點不一樣。明明十幾年前的時候還經常能找到那些許願和時空的小道具的，現在卻什麽都沒有了。真奇怪。”

  “……或許吧。”

  看著那有些迷惑的男人，李林一臉平靜的說道：

  “說不定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躲藏在這個世界陰暗處的影子，正在暗中收集著那些東西，然後到手了之後就把全部的人洗腦了，覺得根本沒有發生這種事情，；留下一些相同能級的道具作為補償……這也說不定呢？”

  “您還真是喜歡開玩笑。要是真的有這樣的強者的話，他幹嘛不命令全地下城的人幫他找東西啊？那種強者指縫裏麵露出點什麽東西都夠我們吃飽喝足了。嘿，在那種人手底下當狗做事豈不是美死？到時候見麵直接隨便指著人罵，拿點東西也沒人敢說什麽。這要是真有那可太好了啊。這種好活不得被搶破頭？”

  “或許他就是不願意看到這樣才這麽做的呢？”

  “嘿嘿，咋可能啊。為了辦成什麽事，那肯定要做大事不拘小節，些許銀兩火耗，死了個把人算得了什麽？”

  “嗯。所以我也毫不意外你們會這麽回答。”

  瞥了一眼似乎有些莫名的中年男人，李林邁動著腳步，繼續向那些符文的位置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