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看著那恐怖的怪獸腦袋，李林呼出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那無數利齒之中的毛發。

  “你這不是在這麽？為什麽不說話啊？”

  “嗷！”

  那巨大的怪物中心發出了隻有小狗才能叫出來的短促叫聲，從銳齒之間翻滾出來的十幾隻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任由李林在它的牙齒間隔處抓著絨毛輕撫。完全能夠感覺出來它對於這種行為的喜悅。

  波奇是條狗。

  至少當初在李林第一次在地下城撿到的時候，它的模樣看起來確實是條狗。

  當時在一群食肉蠅——一種在地下城負責傳播種子，包括基因種子的生態生物——的圍攻下，波奇這條小狗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樣子。李林當時覺得多少也算是條生命吧，於是揮舞著驅蠅棒將那些食肉蠅驅趕走，將那血泊中的小狗救了下來。然後在探索地下城的過程中，李林給這個小家夥取了個名字叫波奇。

  它有著狗的所有特性，包括忠誠，認人，服從命令，有點傻，喜歡亂跑亂跳，唯一有點不正常的，就是能夠自由的變化自己的身軀。因為沒有人告訴它要怎麽長得原因，所以波奇多多少少有點隨便長隨便變的趨勢。李林甚至曾經讓它變過一次人，但是變成人之後指揮它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所以還是現在這個模樣比較適合。看著隨著撓著絨毛迅速變小，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不知道品種的小型犬模樣的波奇，李立也就將它抱起來放在了腦袋上。

  “所以你到底發現了什麽啊？”

  “嗷！嗷嗷！”

  “什麽都沒發現隻是想和我玩麽？實驗都被你破壞了啊。不過無所謂，反正下一次也可以。”

  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呢。

  頂著已經變成了一條小狗的波奇，李林開始慢條斯理的將帳篷整理起來。裏麵那個破舊的書桌和正在慢吞吞的記錄著的羽毛筆則是被拖了出來，放在了空地上。

  在李林的示意下，波奇對著那書桌噴了一口氣。伴隨著黑色的刺鼻味道的煙霧，那書桌好像是卡在了某種空間中似的，影影綽綽的隻能看到一個影子擺在空地之上。甚至就連拆卸帳篷的棍子掃過，都沒有對上麵的羽毛筆和記錄桌造成任何程度的幹擾，好像是被送到了某種奇怪的空間裏麵。

  而波奇噴出了一口氣之後則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好像液體一樣化作了一團黑色的墨汁，流淌到了李林腳下的陰影裏。

  “什麽時候才能把你歸類到生態鏈條中啊？小東西。”

  看著自己的影子起伏不定的樣子，李林搖了搖頭，繼續拆卸著自己的帳篷和儀器。

  這是某種很特殊的能力。波奇的身體雖然有著溫度，血肉，但是卻根本沒有任何重量，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它甚至可以當做物品被挪出地下城，躲藏在自己的陰影裏麵。也可以從一些書籍或者畫麵的陰影之中出現發起攻擊。但是在幼小時期，或者沒有什麽體力的時候，它卻非常的無力且無能。

  這種形態有點類似於李林穿越之前看過的某個叫做克蘇魯神話故事中出現的神話生物，然而李林既沒有感覺到SAN掉了，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好害怕的。畢竟了解了本質就知道，這說穿了就是一條傻狗而已。雖然說有些時候很嚇人，但是那種讓人腦子產生嗡鳴，崩碎世界觀的感覺，李林可以確信是沒有的。

  剛開始確信的時候還李林甚至還蠻失望的，覺得失去了和原本世界的聯絡。

  但是久而久之，這小家夥給自己添加的快樂和夥伴感，還是讓李林把它留在了自己身邊。畢竟這個地下城空間路線隻有自己一個人。而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話，他早晚都會瘋掉的。

  “……那麽，接下來是這次旅行的最後的記錄了。”

  將帳篷和亂七八糟的儀器堆放在了被清理好的空地上，李林跺了跺腳，看向了腳下的‘土地’。

  那是一局龐大的屍骸。

  被當做帳篷柱腳的蒼白肌膚下麵映襯出了李林帶著防毒麵具，穿著保護服的樣子。

  “未知種群利維坦，高度經過測算為一百七十六米，長度十二米，寬度五十七米。被殺死後，體內並無血液流動，初步認為構造體。在生態鏈條中所處的環節未知，尚不清楚為何會在第一層發現此種大型生物。”

  “擊殺過程並不算艱難，經過波奇測試，其構造體無法對波奇的類魔法攻擊進行有效的抵抗。也沒有辦法對抗我的咒縛。隻是單純的一個大體型構造物。經過屍體檢測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成為能量源的東西，然而在心髒卻發現了一個空蕩的注能艙室，懷疑在攻擊確認死亡後，能量源自動解體。在肋骨處發現了類似第一層安瑟文明的文字記錄。”

  “初步斷定為安瑟文明的某種未知用途利維坦級構造體，或許需要調查地下城第一層安瑟文明相關記錄擦能有所收獲。”

  “剩下的事，等到回來在記錄吧。”

  看著自己腳下巨大的仿若人形的屍體，李林看了看陰影中正在記錄的羽毛筆與書桌，確認了狀態之後對著地下城碧藍的天穹輕輕拍手。

  ‘啪。’

  好似直接截取了其存在一般，波奇與李林霎時間消失在了這個空間之中。隻有自動羽毛筆依舊在勤勤懇懇的記錄著李林所說的話，慢吞吞的在上麵撰寫著有關於地下城的記錄。

  而在另一個世界，一個安靜的空間內，數個儀器和李林本人眨眼間出現在了中心處。

  感受著驟然沉重下來的身軀，還有那掛在牆壁上的鍾表提醒的時間，李林心中忽然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望感。

  他回來了，回到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中。

  “這次的探索任務……也完成了。”

  下一次試著向更遠一點的方向前進吧。

  看著自己釘在牆壁上麵的表格，李林拿著筆在上麵劃掉了一行目標。而下一個目標在李林的眼中則是無比的刺眼。

  ‘保持高中最後一年的生活，不要被人發現。’

  “……無聊的生活要開始了啊。”

  “嗷！”

  “嗯嗯，我知道，還好有你……但可別叫出聲啊，波奇。”

  踩了踩腳邊蠕動的影子，李林的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