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存在的意義
作者:南有花卷      更新:2021-04-30 03:20      字數:2210
  兩國邊界是無人問津的僻靜之地。

  雖然胡與國從不下雪,卻也冷得刺骨。李墉從李騁忠的營帳中出來,已經是黑夜了。

  士兵們圍著篝火坐著。從數量上看,似乎已經集結成了一定的規模。想要招攬那麽多士兵,除了在瑞麟軍中有一定的地位。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需要非常雄厚的資金。

  如此看來,義父籌謀此時,應該已經不是一兩年的光景了。還有在皇宮中的私鹽案,也都是跟整件事情有關。

  從鍾先生的話語來看,他們要的,並不是為了複仇。就是想要顛覆掉眼下的一切。

  李墉緩步走著,不一會走到了一處山坡上。

  胡與國地處南邊邊緣地區,高山陡峭,地勢險峻,可以說是易守難攻。李騁忠選擇這個地方,也是為了能更封閉地籌備他的大事。

  可是,偏巧是這些地方,有種獨一無二的風景。

  滿山的梅花開的正紅,從山腳到山頂,就好似為他特意開辟了一條道路。隻需要跟著這幽幽的花香,就能找回內心的平靜和安寧。

  這裏有比朝歌城更暖和的白天,也就會迎來更早的花期。

  天上的星星,因為周遭環境的昏暗,顯得異常善良。他就穿著便服就隨意找到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看著這樣的風景,他突然心裏沒來由的來了一陣思念。

  雖然她寫來的信被中途劫持,但他確確實實收到了遠在朝歌城的叮囑。

  驀地,他遐想起姚笑笑寫信時候地模樣。

  一定是非常生氣,卻為了體諒他而故意說的這些話。他腦海裏一遍遍回想著那些話語。就好像她此時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一般,栩栩生動。

  隻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

  但是李墉卻沒有抬手。他甚至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異樣。

  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李墉對陛下的靠近,不過是出於他的一種複仇方式而已。並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雖然不知道這裏的人,有多少相信他的。但隻要義父李騁忠信,他就會一直演下去。

  不過,李墉心裏有一處始終不願意承認的疑惑。

  那便是母妃曾經說過的,關於言家的事情。一旦弄清楚當年言家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他也才能真正地放下一些事情。

  而另一邊,將軍的營帳裏有兩個人。

  他們的麵容都非常地猙獰,都是被幾年前那一場大火燒走了容顏。如今頂著這樣一張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自然不願意多與人接觸。

  隻是,事到如今該謀劃的事情也都有了進展,看來是要到行動的時候了。

  鍾先生坐在床邊,耐心地給床上的人喂藥。動作著,還不忘疑惑,“你真的相信瑾王殿下?”

  “瑾王殿下?”李騁忠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鍾先生盈盈一笑,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瞬間改口,“李墉。”

  對方眉頭始終皺著,似乎還不滿意這個稱呼。

  “好了,都已經喊了你那麽多年的義父了,就賜予他一個李姓也不為過。更何況,他可是李甯玉親封的親王。難道你還能不認?”

  床上的人突然猛咳了起來,情緒看上去很激動。但話說出口,又隻有羸弱,“要不是因為我死了,能有他?”

  “要不是因為李甯玉愧想要拉攏他,又怎麽能是他?”

  頓了頓,李騁忠的口氣更加惡劣,“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麽還問我這些話?”

  跟他的憤怒相比,鍾先生反倒是很淡定。

  一勺一勺,耐心地喂藥。他倒也一口一口地喝著,不嫌麻煩。

  “我當然知道,從一開始你收養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完成你的大事。如今他確然走著我們為他安排的道路。可為就是擔心。”

  李騁忠的頭埋開了一些,厲聲問,“擔心什麽?”

  “擔心他根本不是同行之人,眼下也不過是假意投誠。”

  這話,弄得對方笑了出來。他握住鍾先生的手,拿過藥碗一口喝了下去。但或許是喝得太猛,又嗆了兩口。

  “慢點,你總是這般急躁的性格。”

  李騁忠卻搖搖頭,表示了反對,“我若是急躁,又怎麽可能蟄伏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會始終在等一個機會呢?”

  房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他就那麽看著鍾先生。想起從前,他也曾經是一個俊俏兒郎。如今這樣滄桑又可怖,簡直心疼。

  抬起的手懸在半空中,實在不忍心再往前。

  他隻是收回了手,緩慢又暴戾地說了一句,“你放心,這次我不急。”

  李騁忠說著,看向了外麵。

  一陣狂風席卷著營帳的簾子,刺骨的涼風灌了進來。這裏的火盆根本沒有用處,隻是徒增了營帳內的灰塵而已。

  鍾先生把自己身上的裘襖披在了他的腿上。滿臉擔憂,“可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沒有問題。”

  停頓了片刻,他又看向床邊的人,循循問到:“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鍾先生淡然地點頭,像是已經十拿九穩了一樣。拍了拍李騁忠的肩膀,淡然道:“放心,已經找到了。而且我沒有想到,李墉竟然自己找來。”

  話未說完,李騁忠抬起手擋住了他繼續。

  聲音放低了些,又道:“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我身體的事情。而是朝歌城中的事情。”

  對方像是明白了他話,微微頷首。話鋒一轉,“你決定要放他回去了嗎?”

  “以他現在的能力,還上交了兵符。即便是回去了,能跟我們的大軍對抗嗎?”

  笑得詭異,“我要的,就是他回去送死。”

  剛說完,他又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他作為為yi?zi的存在,就是為了去送死的。”

  李騁忠臉上得意的表情並不明顯。因為灼燒過後一張臉都很猙獰,可是依然阻擋不住眼底的欲望。

  而這種欲望,並不是那一場大戰之後才出現的。是從來都有的,更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濃烈。

  風吹動著營帳的帆布,發出很響的聲音。他停止了這個話題,看向了某一處,徐徐說道:“起風了,看來是時候要回到那個舒適的朝歌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