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性子最活絡的人
作者:
南有花卷 更新:2021-03-11 16:53 字數:2199
再次來到親王府時,已經入夜了。
姚笑笑好久都沒有來,竟然有些懷念。殷戎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看到陛下,先是彎腰行禮,“參見陛下。”
“好了,都在宮外了,還那麽多規矩。”
聽她那麽一說,人就鬆懈了下來。笑容滿麵地看著陛下道:“陛下都好久未來親王府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廝都來問我,姚姑娘呢,姚姑娘去哪了。我都不敢回答。”
他的話逗得姚笑笑喜上眉梢,“下次他們再問,你就同他們說,我去遊曆江湖了。”
對方擺擺手,“那可不行,府上的人都以為姚姑娘是殿下未過門的妻子,若是時常遊曆江湖,定會遭來閑話的。”
話說完,殷戎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多有冒犯。
可是當他把視線投過去看時,無論是陛下,還是他家殿下,都勾了勾嘴角。
像是他的一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裏。
殷戎隻知道從陛下生病以來他家殿下日日守在太清宮裏,卻不知兩人的關係竟然有如此這般的飛躍。他到底是該替殿下高興呢,還是擔憂?
進了親王府,有服侍在內院的小廝過來打招呼。
姚笑笑覺得這裏竟然比她長久生活著的皇宮有人情味,不禁莫名失落。
“陛下這是怎麽了?”
兩個人走在夜色下,借著淡淡的月光,映射在她臉上有一抹揮散不去的惆悵,可嘴角卻不協調地笑了笑。
她輕緩搖搖頭,“就是覺得殿下看上去嚴謹板正。沒想到身邊的人都是些活絡性子。”
李墉向來冷著一張臉,看似生人勿近。可接觸得多了才發現,他有一顆比誰都寬容的心。
就是不知道他的這份寬容,能否分一點給女帝。
“我身邊性子最活絡的,恐怕是你。”
他走在前,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可光是從語調上來判斷,他似乎是帶著輕輕笑意的。負手繼續往前走,不再看身後的人。
姚笑笑怔了幾息,竟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她緊盯著他的背影,心頭發緊。
暗牢在內院往外很遠的地方,途徑一條長長的密閉空間,看不出是在地上還是地下。
她親自來府中審問,是想借由這個理由調查一下所謂的暗牢。再往後,自己便可以把小侍衛從暗牢中轉移走。這樣一來,性命算是能暫時保住。
可當她走在這裏時,才發覺守備之森嚴。
密閉空間像是一個長廊,每一個節點處雖隻有一人把手。可從這些人的裝扮上看,應該都是死侍。
姚笑笑自己沒弄清楚地形,反倒先害怕了起來。快步緊跟著李墉,嘴上還說:“殿下這暗牢,可是比天牢的守衛還嚴。”
“所謂暗牢,就是審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人。若是防備低了,這些人很危險。整個親王府也會很危險。”
他的話明明沒有起伏抑揚,卻讓人聽了後背發涼。
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所謂的暗牢。結構跟普通的天牢沒有區別,隻是裏麵關押著的人手腳都被鐵鏈扣著,鐵鏈又釘在牢房的四個角落。
這一間暗牢裏跪著一個人,他低著頭,看不到臉。
姚笑笑知道他就是小侍衛。隔著鐵欄一步靠近,他除了四肢腕上因為掙紮被勒出的血痕,其餘地方沒有傷口。
他雖有意傷她,可若是因為這樣小侍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心中也不忍。
如今看到李墉沒有對人用私刑,不禁讓她沉沉地鬆了一口氣。
她一放鬆,李墉反倒疑惑,“陛下,他可是傷你之人。看到他安然無恙,你就不生氣?”
“當然不生氣,他傷我自有他的理由,也自有審判他的程序。如今殿下將人關在暗牢裏,隻是為了便宜行事。本就不該用刑的。”
在帶她來之前,他想過無數種陛下有可能的反應。
但獨獨沒有這一種。
她帶著嚴肅又輕鬆的語氣,跟他說有罪之人,需要交給有權利的人去審判。
陛下難道不就是最有權利的人,卻在麵對傷害自己的惡徒時,無比寬容。這人,到底不是失憶,是失心了。
姚笑笑突然轉身對看李墉說道,“殿下,這人麵對你們時,恐怕多有防備。不如讓我審問他?”
“陛下是要單獨審問?”
對方剛頷首,他直接拒絕,“不行,太危險了。你忘記了他差點殺了你。”
姚笑笑說的很心虛,拍著李墉的肩膀,像在安慰,“那是因為我中毒了呀。你覺得現在他還是我的對手嗎?”
頓了頓,她又說:“你們在,他未必肯說。”
李墉在她勸了又勸的份上,才走出了暗牢,並且告誡她,有任何危險大叫就行。他會一直守在門口。
等他離開後,姚笑笑才打開了暗牢的門。
“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
跪在地上的人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兩隻手被鐵鏈吊著,他的姿勢看起來很不舒服,聲音裏卻盡是戲謔。
當姚笑笑走進一步,他才緩緩抬起頭。又強調了一遍,“我不是你的對手,因為你根本不配跟我相提並論。”
捏住了她的把柄,在看見人的一瞬,小侍衛也終於有了不同的反應。
他張狂的態度,邪惡的笑容。都在威脅著姚笑笑。
“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循循試探一句。
卻更是引得對方笑聲四起,“你不會的。因為瑾王殿下想知道我幕後的人是誰。你若今日殺了我,便能想象到你和他的關係會急轉直下。”
“為了他,你也會保住我的性命。”
姚笑笑眉目中都是驚訝,她以為小侍衛看穿了她的心思。
殊不知是另有緣由,小侍衛感歎,“沒想到女帝如今還有這等巧妙心思。以為穩住了瑞麟軍統領,便可以高枕無憂。你覺得,殿下他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嗎?”
“兩代瑞麟軍統領,哪一位不是死在了你的刀下?”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手也不自覺地緊緊攥住。
從前的事,李墉知,她知。可為何一個小小的侍衛都那麽清楚?
姚笑笑的聲音裏微微帶著些顫抖,“你是,言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