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急得翻牆的事
作者:南有花卷      更新:2021-03-11 16:53      字數:2257
  姚笑笑覺得自己酒量很不錯,卻沒想到竟然敗在了桃花酒下。她有些斷片,隻記得在飯桌上五個人其樂融融的。就連一直冷漠的李墉眉眼也柔和不少。

  喝了幾壇酒之後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比如自己是如何回床上的,現在是什麽時辰,其他人都去哪裏了這些問題。

  她閉著眼睛想要繼續睡覺,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陛下還真是長本事了。”

  這聲音裏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雖然疏離,卻不令人討厭。尤其姚笑笑最近,很喜歡聽。隻不過這聲音,似乎並不應該出現。

  她慌張地從床上起來。可是動作太大,一時間胃裏翻攪得難受。

  李墉站在床邊,明明緊張地伸出兩隻手想要攙扶一下,可看她沒事後,立刻收手負在生後。聲音更冷,“陛下此舉,若是讓有心之人看到,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姚笑笑腦子還沒從桃花酒裏拿回來,徐徐說了一句,“不是有你呢嗎?”

  這話讓床邊的人怔住了。他眉頭一簇,又鬆開。

  “陛下,先把這醒酒湯喝了吧。”

  姚笑笑看著旁邊放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想來肯定是又苦又酸的藥,一時間沒有動作。

  可李墉的眉頭緊得更深,“陛下放下吧,醒酒湯是徐延之熬的。臣沒有下毒。”

  “我又沒說你下毒了。我隻是覺得這肯定苦。”她抬眸,迎上李墉沒有溫度的視線。

  她眼底的信任和隨意,都叫李墉相信了她所說的。她隻是不想喝藥,並不懷疑他的動機。那麽想著,他想起鍾先生的那個建議。

  若是要證明自己的懷疑,或許利用這一點去試探是最有用的。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姚笑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舉起碗一口氣幹了。喝完整個人像小狗一樣,抖了抖身子。

  李墉突然從衣襟裏拿出一個布帕,裏麵是一塊一塊白色不規則的小塊。他在想,喝完藥難免想含一顆糖,可應該怎麽樣讓她相信這糖裏,也沒有毒呢?

  “陛下…這糖…”

  “麥芽糖?”姚笑笑眼睛看見以後,手就直接拿過來送進了嘴裏。而且她挑了一塊最大的。放在嘴粘粘粘粘的,讓她說不利索。

  “好甜啊。”頓了頓,臉上是幸福的表情,“好久沒吃過麥芽糖了,沒想到這裏也有。”

  李墉聽見了,疑惑道:“這裏?陛下說的可是這皇宮裏?”

  姚笑笑嘴巴裏含著一大塊糖,實在說不清楚。又怕說多了被懷疑,眯眼笑著點頭。

  可是,他竟然把布帕抱起來,全部塞進了她的手裏,什麽都沒說。

  愣了幾秒,她覺得這布帕是沒什麽重量,在她心裏卻沉甸甸的。像是一份貴重的禮物。姚笑笑吃著這甜度過分的糖,心間也甜了起來。

  她呆呆看著李墉,頭腦裏一片空白。

  “陛下。”

  李墉看了看時辰,握著珺天劍拱手道:“時辰不早了,臣得走了。”

  可姚笑笑舍不得。她天天能見到李墉,可那是在朝堂之上。他很少上奏,兩個人幾乎沒有說話的機會。隻是匆匆幾眼對視。

  難得有今天這樣的機會,她實在有些不願意就這樣結束。

  “臣是翻牆來的,再不走會被護衛兵發現的。”

  他進宮的馬車還在南門外守著,時間一長,必定就有人知道瑾王殿下沒有出宮了。

  可酒勁沒有完全退散的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寬袖,“你今天翻牆來所謂何事?你還沒說呢。”

  從見到他起,姚笑笑就隻顧著喝酒玩樂,還沒有聽他說正事。又想到人寧願翻牆都等不到第二天上朝,必然是重要的事。

  姚笑笑鬆開他,趕緊起身。

  四月的天很溫熱,李墉為避嫌開著內殿的門。隻不過喝過冰酒後,身體有點涼,一陣小風吹來,涼颼颼地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縮手縮腳地走到旁邊的書桌,才發覺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風。這披風托著長長的尾巴,一看便是男子的。跟李墉翻牆來時披著的,一模一樣。

  可正事在身,她沒有多問,正了正身子坐在椅子上,直問道:“殿下有何事要問?”

  李墉愣了幾息。

  太清宮本不會外臣,他屢次三番被請到禦書房已然有些違背禮數了。如今更是在她的內殿中議事,偏眼就是她的軟榻和床。

  陛下還穿著一身煙紅色儒裙,露出白皙脖頸。額頭處的九頭鳥花鈿像是會動,擾亂著人心。

  一陣陣擊鼓的聲音在李墉胸口震蕩,何其吵雜。

  “殿下你就說吧。沒事的,我的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姚笑笑的聲音就像是銅鈴一樣,清脆帶著往上揚的調子。跟她此時的形象很符合,少女的模樣,少女的眼神,少女的姿態。

  說著醒酒了,可是還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哈欠。

  李墉低頭勾唇,竟有一絲不忍心,訕訕地又有些大膽地走到她旁邊,“陛下還是回去睡覺吧,這事不急。”

  “不急殿下還翻牆?”她回頭對上李墉的眼。

  姚笑笑眨巴著眼睛,裏麵的淚光像是星星一樣,反射出他的模樣。一時間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還是說,殿下是得到消息,知道我在吃好吃的?”

  這人心思單純的,根本不像是長大在皇宮中的人。李甯玉的經曆之複雜,即便是失憶了,也不可能讓她眼神那麽清澈。

  李墉手緊緊攥了攥拳,嘴上倒是柔軟了些,“是啊。陛下近前的延之給我透漏了一些風聲。”

  姚笑笑了然,拍著手像訓斥,“這個徐延之,竟然敢不通知我就邀請了你。不過你也算是他的恩人,請你吃頓飯也無可厚非。”

  她甚至沒有懷疑李墉說的是謊話。

  見他像是真的無事稟告,她就站起來要躺回床上一樣,半路還解開了披風。自顧躺上床,蓋好被子,才似乎想起身後的人。

  “殿下,我頭太暈了,勞煩你幫我關下門。”

  交代完,她閉著眼睛就要睡過去了。

  李墉不敢多耽擱,撿起披風就踏步要離開。合上門的前一頓,聽見有人問,“殿下今日,開心嗎?”

  似乎並不奢求他的答案,那個人又回答道:“反正我是挺開心的。我來這裏以後,最開心的一天。”

  她,從哪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