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紛紛冷眼旁觀這一場鬧劇。

  修真界的修士性子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絕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不是惡習，而是生存之道。

  凡人的世界有法律約束，修真界完全是一個用拳頭說話的地方，高階修士殺幾個低階修士...大家看來都是家常便飯。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卡莎對趙歡喜並不感冒，故意丟趙歡喜的人，這個時候要是替趙歡喜說話...跟打她的臉有什麽區別？

  修士重麵兒，你幫趙歡喜他不一定會記住你，但你駁了天狐娘娘的麵兒...她一定會殺了你！

  聖女剔著指甲，趙歡喜進退兩難，其餘修士自顧自聊天，場麵一度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突然，一陣不合時宜的笑聲從人群中響起，那位聖女殿下下意識眉頭一簇，似要發作，抬頭一望笑音來源...

  她也笑了，像一縷春風，沁了每個人的心脾，烈陽之下，站的再苦再累，見到她笑容的這一刻...值了！

  卡莎衝著人影揮揮手，甜甜的喚道：

  “少爺，快上來，看看奴婢今兒個美不美”

  這就是卡莎的少爺——李長生？

  周圍修士第一反應是驚訝，緊接著便是感到不可思議。

  普通...太普通了！

  普通到混在人群中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

  不，還真有不同...他跟在場修士的不同點是...他壓根就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聖女的少爺是個凡人？別搞啊！

  “會不會...是他隱藏了實力？”

  某個小宗門的弟子小聲的問道。

  對，肯定是，他肯定隱藏了實力！

  恍然大悟的感慨聲此起彼伏，這個答案顯然梗能讓大家接受。

  全都用一種“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大佬”的眼神看著李長生。

  李長生笑了笑，不做辯解，他們願意誤會讓他們誤會去吧。

  一步踏出，越過趙歡喜，李長生直接跟卡莎來了個鼻尖對鼻尖。

  “啵”

  聞著熟悉的男人氣息，幾日的思念、委屈，一下全爆發出來。

  卡莎野性十足的環著男人的後腦勺，主動把小香舌送進少爺的嘴裏。

  哎喲，一點也不矜持，現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看的哇，心都碎成粉末了～

  “唔...小狐狸...你...唔...”

  起初李長生還想說點什麽，後來...放棄了，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小狐狸噴香馥鬱的小舌頭，靈活的在李長生的嘴裏打轉，吸允著少爺的唾液。

  幾乎要把李長生的水份吸幹了，卡莎才戀戀不舍的放手。

  唇分，舌頭纏繞的涎液，匯聚成一條銀白色的絲線，滴落...

  “啪噠”

  男修們盯著絲線，咽著口水，隻恨為什麽跟卡莎接吻的不是自己！

  李長生溺愛的打理著卡莎的紫發，溫柔的說道：

  “你做了聖女，爺沒什麽好送的，你想要什麽？爺給你弄一件來？”

  卡莎搖搖頭，眨了眨裝著星辰大海的紫色美眸，恬淡的說道：

  “奴婢什麽都不要，少爺就是上天賜給奴婢最好的禮物，比什麽都珍貴。”

  “你呀”

  李長生刮了刮卡莎的瓊鼻，看向六道門的那位長老：

  “你還不滾下去嗎？”

  “你！！”

  短短幾分鍾，趙歡喜連續被人羞辱了兩次，精神失常，惱怒之下，竟拔出匕首想刺殺李長生！

  “不好”

  暗處的上清道尊臉色驟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為李長生，而是為會場的其他修士擔憂...

  帝者之威不容冒犯...大帝一怒...血流成河啊！

  “找死！”

  小狐狸哪能容忍別人對少爺出手？縱身化做本體，一隻巨大的狐爪朝趙歡喜拍下。

  “轟”

  曠闊的高台被狐爪拍下一個巨坑，煙塵漫天。

  這一幕驚住了台下的修士，他們這才想起來，那茅山的聖女，未做聖女之前...是一尊大妖...

  一尊...殺過無數人、神、魔的大妖！

  “吼！！吼！！”

  天狐長嘯不止，釋放本性的她顯得更加殘暴嗜血，膽小的修士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隻有距離天狐最近的李長生表現的最是淡然，他坐在原先卡莎坐的位置，平靜的問道：

  “你是想爺仰著頭看你嗎？”

  此話一出，天狐的暴戾瞬間消失，白光閃耀，變回人形，跪坐在男人的腳邊，抱著男人的大腿，討好道：

  “奴婢知錯，奴婢該打，少爺您大人有大量，莫生奴婢的氣嘛～”

  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前不久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轉頭就能天見猶憐的撒嬌。

  “起來，你是聖女，跪著像什麽話？”

  李長生柔腸百結，拉著卡莎的皓腕，想把她拽起來。

  要說這小狐狸，性格是隨了李長生，她固執起來，也是一根筋兒的。

  愣是怎麽哄，怎麽拽，她就是死死抱著李長生的腿，不肯起來，嘴裏還振振有詞的說道：

  “奴婢不，奴婢是少爺的丫鬟，丫鬟跪主子是天經地義的！”

  還別說，女帝打扮的卡莎，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饒是以李長生的定力，都忍不住心猿意馬：

  “典禮...是不是結束了？”

  李長生問道。

  “少爺是想...”

  卡莎鳳眸一眯，頓時讀懂少爺意思，對台下的修士說道：

  “諸位同道，感謝諸位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本宮的即位大典，茅山方麵為諸位備好了酒席、歌舞，請移步宴會大廳觀賞，本宮有些私事處理，恕不招待了！”

  說罷，卡莎用柔情似水的紫眸盯著李長生，那意思...盡在不言中！

  “會不會...不太好？”

  李長生顧忌的問道。

  “不會不會，聖女殿下盡管去忙，我等會自行安排。”

  “是啊是啊，我們又不是小孩子，都懂的...懂的！”

  “哎呀，小別勝新婚，李公子可莫要辜負了聖女殿下一片情意呀～”

  ...

  不用卡莎開口，台下的修士們就七嘴八舌的起哄，大家都是成年人，理解的...理解的，哈哈哈！

  “那...咱們回去咯”

  李長生公主抱起卡莎，袖袍一卷，縱地金光，一步天涯，台上再無人影。

  在星空戰場被大道挑逗，李長生沒下手的膽兒，換成自家侍女了...還真是急不可耐啊！

  ......

  夜雨綿綿，李長生哄睡卡莎，悄悄咪咪的溜出門，透透氣。

  彎月高懸，寒鴉鳴唱，微風像懷春的少女，輕撫情人的臉頰。

  參天古樹上，少年椅座，整個茅山的景觀一覽眼底：

  有未散場的賓客，觥籌交錯，談論修真心得，交流經驗；

  有茅山弟子，相約明日下山，去瀟灑快活，及時行樂；

  有凡間請的舞女，翩翩起舞，所有人玩的不亦樂乎；

  李長生看著他們，眼底的羨慕，藏也藏不住，這樣的生活，是天庭紀元的修士做夢都夢不來的。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天庭的修士在這樣的環境下，隻能不停的修煉。

  沒有踏踏實實的睡過一場覺，沒有正正經經的談過一場戀愛，沒有安安心心的吃過一頓飯...

  他們時刻警惕身邊的每個人，師傅、師兄、同伴，甚至是道侶...

  你永遠不知道何時何地，這些看似最值得信任的人...會為了某樣法寶或道法...在背後捅你一刀！

  “大帝...也會羨慕這些凡人嗎？”

  上清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把走神的李長生拉回現實。

  “你不羨慕嗎？”

  李長生頭也不回的問道。

  上清飛上枝幹，找了個地方坐下，瞧著長相平凡的少年，笑吟吟的說道：

  “你不老不死，倒跨時光，橫推一切巨頭，你才是應該被羨慕的那個。”

  “嗬嗬”

  李長生側了個身，不看上清的方向，這老小子是個世俗的仙人！

  “帝尊閣下”

  “論權利，你是九天十地的王”

  “論修為，你是鎮壓萬世的帝”

  “論道侶，你有美如冠玉的狐”

  上清目不轉睛的看著李長生，問道：

  “你有別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東西，你還不滿足？”

  李長生歎了口氣，上清說的這些，除了小狐狸...他都不想要。

  月下少年周身彌漫著一種憂傷，空間共鳴，嗡嗡作響，那雙充滿歲月傷痕的眼神注視著上清，緩緩的開口道：

  “長劍辟天，以鎮乾坤。”

  “洪荒萬古，惟我獨尊。”

  “曆史大潮呼嘯滅頂，個人的愛憎情仇在此刻都顯得渺小，每個人都置身其間，順流而下，去往不知名的彼端。”

  “誰主沉浮，誰又說得清楚呢？天下是一盤棋，隻要下棋的人不死，這盤棋就永遠不會結束，如何滿足？”

  上清與李長生對視，看著少年眼裏的淡漠、風清還有...疲倦，心裏不是滋味。

  也許自己真的不懂他，自己達不到他所在的高度，焉能讀懂他的艱難和苦楚。

  正如他所說，大帝是修士追求一生的巔峰，可登臨大帝之位後，你卻會發現...那種高處寒風凜冽的寂寞。

  敵人一個個仙逝，同道一個個道消，大道漫長，隻剩一人獨行，此間滋味，非經曆者不能明白。

  “一個棋手死了，還會有下一個棋手補上，棋手殺不完的，尊駕永生不滅，為什麽不停下腳步休息幾個時代呢？”

  “停下？”

  李長生自嘲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上清不解的望著李長生，說道：

  “尊者，你已經無敵了！”

  “上清啊”

  李長生指了指天空，語重心長的問道：

  “你看到了什麽？。”

  上清沉默一會，說道：

  “夜空？”

  “嗬嗬，錯了。”

  李長生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徹底的暗，絕對的黑，幾乎讓人以為轉瞬回到了天地開辟之前的混沌中——”

  “那種黑是可怕的，令人心盲目盲，是無限罪惡的溫床，呼喚出人心內的黑暗。”

  “在世人看不到的陰影下，有人在窺探這個世界，他們不死...”

  “我...怎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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