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璿和軒轅青姬坐到綾如月身邊，李長生帶著卡莎登上講台。

  卡莎不緊不慢的拿出兩個蒲團，細心的整理好，為少爺鋪上。

  早在天庭紀元李長生就開過道統，傳下過大道。

  但那些弟子皆是金仙以上的修為，隨意點撥一番他們自行就能領悟，而今這些所謂的學員...跟凡人沒什麽兩樣！

  這下可真難到李長生了，給凡人授課？該從何教起？

  “少爺...”

  卡莎看出他不自然的，輕聲喚著少爺，柔荑握住李長生的手。

  李長生的思緒被這一握，帶回了萬年以前。

  先帝殯天，太子無道，八王之亂，天下陷入無休止的戰火蔓延。

  那一年，李長生起兵稱帝，一路過關斬將打到了淩霄殿。

  那一年，先帝的棺槨就停留在淩霄殿，太子殿下的王位前。

  那一年，走投無路的太子指著先帝屍骨未寒的棺槨質問道：

  “長生大帝，父皇在世時，曾說天地間對天庭最忠誠的仙帝就是你，現在你率兵攻打天庭，你對得起我父皇對你的信任麽？”

  你對得起嗎？你對得起嗎？你對得起嗎？

  這一聲質問，回蕩在長生大帝的腦海中，回蕩在李長生的心間。

  看著水晶棺槨中的老者，李長生...想撤軍了！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部依仗先帝的栽培，天庭帝尊...誰都能做，唯獨...他不行！

  李長生打退堂鼓之時，一隻玉手從身後跟他一起握住了他的劍。

  回過頭，那位狐族的美人眼睛裏充滿了寵溺。

  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

  “長生稱帝，全是本王主導，為的是我狐族昌盛繁榮，長生帝尊受本王蠱惑，不得已行不忠之事，若你們要怪，怪本王一人就好。”

  她抓起李長生的手，往前一劃，太子帶著臉上還未凝固的笑意...生死道消！

  “哐鐺”

  長劍跌落在地。

  卡莎湊到李長生的耳邊，溫婉的說道：

  “帝尊，你座；罵名，我背，你是我的男人，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顧及任何人任何東西，我幫不了你多少，我所能做的隻能替你掃清障礙”

  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天底下的修士明裏暗裏罵卡莎紅顏禍水，罵她敗壞朝綱。

  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她不讓李長生出麵解釋，如果李長生敢去，她就敢死在李長生麵前！

  她愛他，她舍不得他受到一點點傷害，哪怕語言上的...也不行！

  李長生為這件事，專門成立了一個暗殺機構，發現有人說卡莎不是，殺無赦！

  誰來勸說阻止都沒有用，暗殺組織一度在天庭紀元掀起腥風血雨，人心惶惶。

  本就搖搖欲墜的皇朝，現在更是幾乎要崩塌了一般。

  但，李長生不後悔，卡莎這兩個字，就是李長生修一輩子都修不夠的道！

  ......

  反握住卡莎的手，李長生內心的迷茫一掃而空，看著身邊心愛的女子，他知道該怎麽上這堂課了。

  “在開始授課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李長生在蒲團上盤膝而坐，徐徐問道：

  “你們是為什麽而修道？”

  為什麽修道？包括前排五位天縱之才在內，在場的人都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修道這麽久，好像都隻記得道行精進，早就忘記了最初修道的目的。

  會場安靜了好一會，終於有人試探性的說道：

  “我是為了能治好自己的病”

  全場哄堂大笑，這算什麽理由嘛？

  “噤言”

  李長生氣勢一展，眾人驚訝的發現自己張嘴發不出聲音！

  言出法隨！！好恐怖的實力！

  這堂課，沒白來！

  眾人的態度開始轉變，從最開始隻是為了看女神，變成了真正想學點東西。

  李長生沒有理會他們的心思，轉而看向說話的學員，問道：

  “那你的病治好了嗎？”

  學員生龍活虎的跳了跳，興奮的說道：

  “治好了，老師！”

  多虧了他修煉初期勤奮刻苦，一身大醫院都治不好的頑疾，才得以痊愈。

  隻是這兩年不知道怎麽的，他的修為開始止步不前，讓他很是頭疼。

  “那你現在...是為何而修煉？”

  李長生再拋出一個問題，卻讓學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啊，他修煉是為了治病，可病治好了，那他現在修煉是為了什麽呢？

  學員愣愣的傻站著，修煉...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先坐下吧”

  李長生從蒲團上站起來，掃視一眼全場的學員，緩緩開口：

  “當我們仰望天空，你們是否想過天外還有一片世界？”

  “當我們突破瓶頸，你們是否想過難道化神就是巔峰極限了嗎？”

  “當我們迷惘滯步，你們是否問過自己的內心，修道的初心，是什麽？”

  一連三問，讓在場的學員，心頭一震。

  他們一下子感覺自己心裏有一把鎖在鬆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被放出來了！

  “第一、第二個問題，我可以給你們答案，那就是...有的”

  李長生負手而立，歲月感油然而生：

  “因為我，就是來自另一個紀元，在那裏，巔峰是一種叫聖始祖的境界”

  嘩然一片，就算是其中早就得知李長生不簡單的上官婉兒都沒想到，李長生竟然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次李長生沒有打斷他們的探討，信息量太大，一時間難以接受很正常。

  等到會場逐漸恢複安靜的時候，李長生才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想問我，有的東西以後的課堂上我會慢慢告訴你們，今天，我們隻論道心！”

  李長生深邃的眼睛盯著北方，那裏...是他降臨的地方：

  “何為道心？修行，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仙帝、神皇、聖人，乃至無數的先賢在這條路是探索前行”

  “然，縱然你有無敵的功法，強橫的實力，也難保不會在這條無休止的道路上迷失自己，永世沉淪！”

  “不光是你們這些新人，許多修為遠超你們的先輩，就迷失在這條道路上，我們稱呼他們為...終極黑暗！”

  最後四個字一出口，眾人仿佛聽到了某種禁忌產物，內心沒由來的一慌。

  卡莎袖子一擺，一陣芬芳彌漫在會場，學員們的心才恢複了安寧。

  “剛才的感覺，相信你們感受到了，這就是黑暗的恐怖”

  李長生半空畫了一個太極圖，說道：

  “曾有人問我，帝尊陛下，世間真的有救贖世人的光明嗎？”

  說到這裏，李長生的神態變得鄭重：

  “我的回答是，有，也沒有，有很多東西，我說的太仔細，以你們現在的境界，容易滋生心魔，反倒不好”

  “光明與黑暗，就像這幅太極，隻有一線之隔，這一線，卻是天差地別！”

  “抬起頭，天空裏有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也許是守護世間的神明，也許是盤踞在陰影的惡魔，窺視人間。”

  太極圖緩緩轉動，黑白交融，吞噬，變換著位置：

  “救世主也好，終極黑暗也好，取決於這些的不是一個人的出生、種族、背景，而是一顆心，一顆求仙問道之心！”

  “太極圖裏，黑吞白，白吞黑，完全由我控製，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們無法決定別人的善惡，但，我們能決定自己的未來！”

  “何為道心？還是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修道的初心，就是你的道心，道心堅定者，會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相反，或半途而廢，或誤入歧途”

  “我遇到過一個魔修，他曾屠了一座城，殺了千萬黎明百姓，你們覺得他錯了嗎？”

  李長生向台下的學員們問道。

  學員們的意見很統一，都說他錯了。

  “那如果我說，他是為了救自己的女人，才選擇屠城，這樣你們還覺得他錯了嗎？”

  李長生接著問道。

  這回意見有了分歧，有說他錯的，有說他沒錯的。

  李長生耐心的聽完所有人的回答，擺手壓下聲音，嚴肅的說道：

  “你們，在凡人的眼裏，就是魔修，如果選擇不屠城，對於你的愛人來說，你就是錯的，如果選擇屠城，對於天下蒼生來說，就是錯的”

  “天下間的嘴巴有那麽多，我們修仙之人隻需要記住四個字：問心無愧！”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恍然大悟。

  李長生用最通俗的故事和實際例子，把最玄妙的道心呈現給了大家。

  “這個問題，你們今天回去要好好的思考琢磨，因為對於你們這個紀元來說，未來的某一天，你們可能真的會麵臨這樣的一個抉擇”

  “有關道心，今天隻是給你們做一個片麵的了解，具體內容，下堂課我會一一給你們講明，現在，下課”

  李長生說完收拾東西，帶著卡莎從會場後門離去。

  在李長生走後，那些沉浸在這堂課裏的同學們還是沒有動作，不停的回味著這堂課的內容，越想越覺得津津有味。

  下一堂課的鈴聲響起，學員進入會場，才讓他們從自己的世界裏回到現實。

  “啪，啪，啪”

  掌聲不斷，哪怕李長生早已遠去聽不到掌聲，他們也不約而同的鼓掌。

  實在是講的太好了，雖然隻字未提功法和修練的進步，但道心之說，為眾人穩固了境界，打下了基礎，以後突破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才是真正的傳道啊！

  學員們離開以後，各自奔走，把這堂課告訴身邊的親朋好友。

  李長生...又出名了！

  ......

  南宮有為的辦公室裏。

  坐在椅子上的南宮有為，跟所有學員高層看著大屏幕裏投放的教學內容。

  中間沒有一個人說話，空氣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全部內容播放完畢，南宮有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世間有仙...那就是李公子了吧”

  “院長，我覺得讓李公子當一個老師真的是屈才了”

  一名領導建議道：

  “我們在四九城的分校明年就要建成了，不如...”

  南宮有為摸著胡須，笑了笑：

  “此事不急，李公子不喜歡麻煩，我找個機會跟他說說”

  隨後南宮有為望著軒轅青姬別墅的位置：

  “反正...他以後會去四九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