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下一刻，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羅春意便雙膝一彎，重重跪地，眼淚更跟不值錢似的拚命往下掉。

  一邊流著淚，她還一邊不停連聲認錯——

  “少夫人，妾知錯了，求夫人不要生氣，妾不是有意的，夫人您請千萬不要生氣……”

  哽咽聲聲，泣涕如雨，伴著咚咚的磕頭聲，讓人心中五味雜陳。

  昔日的高門貴女，今日卻仿若路邊最卑賤的雜草一般任人踐踏，這般明顯的對比，任是原打算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心痛了。

  一時間，各種譴責的眼神送向羅秋容這邊，銳利的目光看得柳兒心裏直發顫。

  高夫人眉頭微皺，雙手略動了動，便又垂在身側。高長柔卻是粉唇微勾，明亮的雙眸中一抹得意一閃而逝。

  羅秋容也被羅春意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轉瞬間她便反應過來，卻並沒有去起身去扶，也沒有跳起來破口大罵，而是輕彈了下被沾濕的裙擺，聲音淡淡的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緊給我把裙子擦幹，再去將我的幹淨衣服取來換上便是。”

  沒有指責，甚至連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卻成功的止住了羅春意無用的認錯。

  柳兒忙不迭蹦出來：“既然春意姨娘笨手笨腳，少夫人您的衣服是斷不敢再讓她碰了。這樣吧，還是留她在這裏為少夫人你收拾，奴婢去馬車裏娶幹淨衣裳便是。”

  一聲‘春意姨娘’，不僅讓羅春意眼底的淚花盡逝，也讓剛踏進門來的羅夫人臉色尷尬不已。

  廳中一時也是一滯，許多人這才反應過來——

  昔日的京城第一才女，已然是高家的小妾。被正妻這樣對待，雖說稍顯苛刻了些，卻也不是說不過去。

  要知道，越是門第高的人家，對侍妾的管理便越是嚴格。

  尤其京城上下誰不知道，自從羅家寡居的大小姐嫁入高家後，高家文采風流的大公子便日夜流連在她房中，除非初一十五根本都不往羅秋容房裏去。

  這樣的情形下，若是為正妻的還能對她和顏悅色，那就說明這個正妻不是太窩囊就是太精明。

  而現在……

  羅秋容這般表現，在這群早成了精的貴婦人眼中隻能說是不溫不火。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表現雖然還算說得過去，然而平日裏的手段還是太嚴酷了點。不然，也不至於鬧到羅春意當眾上演這一幕了。

  當然，若不是這樣，她們今天也就看不到這場好戲了。

  高家有一個心思不深的媳婦，對其他人家來說總是件好事。

  不過，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卻也都聰明的一語不發，隻任眼中一抹亮光一閃而逝。

  原本聽到女兒的哭叫，羅夫人臉色便很是驚慌的。然而才剛進門，卻又聽到羅秋容的話，緊接著又是柳兒的，她慌亂的腳步便不得不為之一頓，還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少夫人對小妾還真是溫和。能再你手下討生活，真真是她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