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趙佑德留給林謙的印象就是個會做戲的胖子，喜美酒佳肴，喜歌舞美嬌娘，經常流連青樓花舫，表麵看上去胸無大誌，吃喝玩樂。

  林謙知道這些都是表象，看做夢也想不到，這胖子的手裏居然還握著一個龐大的殺手組織。

  皇宮裏的那位知不知道，東宮的太子知不知道，滿朝文武又有多少人知道多少人不知道。

  那些知道詳情的人就這麽眼睜睜的坐視一位正兒八經的王爺變成殺手組織的頭兒？

  明知而放任，那些人到底都怎麽想的呀？

  這大燕朝廷的水好深呐！

  “老高，你說這事得有多少人知道？”

  “該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到死那天也不會知道。”

  “你這話好廢，不過也好有道理。”

  “是吧，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奇妙，大人，別深究，越琢磨越迷糊，說不定那天連自己這顆項上頭顱都琢磨沒了也沒琢磨明白，明哲保身才是處世之道。”

  林謙翹大拇指，“老哥，你是個明白人。”

  “嘿嘿，大人過獎，那咱們接下來？”

  “去拜訪那位王爺。”

  “那行，走著。”

  “等下，我自己一人就行，你該幹嘛幹嘛去。”

  “哎不是，大人……大人，哎，你……”

  林謙是個行動派，說走就走，等高胖子費勁巴力地從牆根站起來的時候，年輕的巡尉大人早已消失在巷子深處了。

  高胖子跺了下腳，無奈之下再次回轉案發之地，他打算再仔細搜索查探一番，雖然已經鎖定了凶手的身份，但為防萬一，還是再謹慎一些的好。從這點來看，高胖子是個很負責任的人。

  ……

  林謙在京城也算是待了一年了，在權貴的圈子裏，他這未來駙馬爺的身份已經算是人盡皆知了。

  胤王府在西口大街，府邸占地數百畝，門庭威武。

  別的權貴府邸門口擺放的是鎮宅石獅，而這裏卻是龍首豹身的睚眥，龍九子當中排行第二，嘴銜寶劍，好勇鬥狠，睚眥必報的睚眥。

  做戲，扮低調，可門口卻擺放倆貌相凶惡的石雕睚眥，這低調的可真是清新脫俗。

  在胤王府門口，林謙直接通報了自己的名字，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刷臉效果，無需多等，就有王府侍衛領他進去了，胤王不在，是一位王府的老管事接待了他，此人在王府的地位應該不低，居然身著錦袍，手指套著白玉扳指，光華流轉，包漿濃鬱，明顯是把玩多年的老玩意了。

  “林公子，真是不巧得很，王爺去西山打獵了。如若您有要事，能否先對老朽言語一二？”

  老管事有胡子，不是太監，言語間禮數周到，對林謙頗為恭敬，看來真是把他當皇家人看待了。

  林謙不喜歡他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善類。

  “既然殿下不在，那我改日再來，告辭。”

  一直把林謙送到府門口，目送他遠去。

  老管事目光陰鷙地站在台階上遠望著黑衣背影，若有所思，回到廳內，沉吟了片刻，揮手招來一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隨即出府。

  ……

  胤王居然不在，這可怎麽辦？

  如果六扇門要動“販夫走卒”的人，繞不開那個胖子。

  換句話說，如果那胖子不點頭，林謙動不了“販夫走卒”裏麵的殺手，動了就是得罪那胖子，與王爺為敵，想想都很蠢。

  先讓柳青竹和地組的人去查吧。

  把人找到，暗中監視起來，等過些時日，那胖子回府之後再去拜訪。

  麵子給他了，到時候他即便不允，林謙也敢動手了。

  不打招呼動手是蠢，打了招呼之後再動手，那就是分內職責。

  滅門慘案，驚動京師，如若你想包庇，可以，去宮內跟你皇帝老子掰扯去吧。

  這一年來，跟柳青竹見麵的時候不是很多。

  林謙沒有事情做，但柳青竹是清蜂秘諜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跑，不過隻要回到京城，都會和林謙見上一麵，話不多，以切磋武功為主，兩人之間現在的關係就像是有共同愛好的朋友。

  柳青竹也是不久前剛回來，要不然林謙隻能動用六扇門的那些個高手了，或者找德叔幫忙也可以。

  如果再不活動一下筋骨，德叔以後也該叫胖子了。

  在京一年，每日無所事事，功夫倒是也在練，可身子也是越來越癡肥圓潤了。

  ……

  柳青竹現在住的地方是杏花街的一處民宅，這裏道路兩旁栽種的全是杏樹，每到春天的時候，入目處全是粉白相間的杏花，有風掠過，花瓣隨風飄舞，落得滿大街都是，所以才取名叫杏花街。

  柳青竹性子清冷，話很少，林謙來了，遞上一杯茶過來就算是招待客人了，然後該幹嘛還繼續幹嘛，如果林謙不說話，她能沉默一整天。

  林謙跟她也無需客套，直接道明了來意。

  一身綠衣，秀發簡單束在身後的柳青竹容顏清麗，略微頷首，袖口滑落一枚精致小巧的竹哨，她站在門口，吹響了竹哨，有高有低，時急時緩，雖是簡單幾個音節，但聽到哨音的人已經領會了姑娘下達的指令，迅速展開行動。

  林謙站在她身後，鼓掌讚佩，“厲害。”

  柳青竹神色淡然地表示這沒什麽，區區小道而已，隨後她清眸微閃，注視著林謙，聲音清冽的道：“當世之間，若論傳訊的技巧以及詭秘程度，當屬天機堂。林公子，天機堂是把雙刃劍，你若無絕對的自保把握，還是不要輕易地打破現狀為好。”

  林謙微微一笑，走到姑娘身邊，嗅著那縷縷沁人的清香，負手仰望藍天。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從我進京的那天開始，就有很多人隱在暗處觀望，這些人就像是一頭頭伺機捕獵的野獸，一旦獵物出現，他們就會蜂擁而來，屆時就算十個林謙也都得被撕得粉碎。”

  他轉首看著旁邊這位容顏清麗的綠衣姑娘，認真的道：“但是青竹，天機堂是我父母留下來的，無論如何，我都得接手，至於接手之後是繼續蟄伏還是重新激活複用，就得看時事是否需要了。”

  “你這個時事指的是什麽？”

  林謙笑著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我，這個國家，這個天下，如果需要激活天機堂，那就是時事所需了。”

  柳青竹顰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然後目光若有所思的凝注著林謙，“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有種感覺。”

  她停頓了下，才緩聲道：“林謙，你是個危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