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這麽厲害的高手跟在身邊，林謙當然歡迎，舉雙手雙腳的歡迎。

  可她是個女的，那就不合適了，還是個年輕姑娘，那就更不合適了。

  林謙現在要做的事情對師傅都保密，天機堂的事情他對任何人都就沒有提起過，就連清兒和德叔都不例外。他不想身邊的人都拖進來。而且今後就算真的掌控了天機堂，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這種時候，他身邊不適宜跟著一個陌生人。

  鬼師傅不了解詳情，沒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主的塞人，這不是幫他，是給他添堵。

  可這些話又不能跟鬼師傅說……

  林謙忽然拍了一下腦門，猛地睜大眼睛，表情極為驚愕地看著麵前這位鬼麵黑袍人。

  “師傅，您剛才說屋裏那位姑娘是你的屬下，清蜂秘諜地組。”

  “那您也是清蜂秘諜的人，哪個組，天組？”

  “千萬別告訴我，您……就是清蜂秘諜的頭兒？”

  負手而立的鬼麵黑袍人似乎很欣賞林謙此時的驚愕表情，鬼麵後的嘴角微勾，颯然道：“沒錯，為師我就是清蜂秘諜的頭兒。怎麽，以前沒告訴過你麽？”

  林謙快速搖頭，仿佛初次認識眼前這位。

  震驚過後，好奇心萌生，他眼放亮光的問道：“師傅，您和無縫天衣的斷無情誰厲害？”

  “交過幾次手，五五開。”

  “如果我跟他打呢？”

  “如果隻是單純的比武較技，應該五十招開外，你才會輸，如果是生死搏殺，不出三招，你必死無疑。”

  鬼麵黑袍人頓了頓，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謙道：“提前了解了解，萬一我那位師兄心懷鬼胎，哪天在背後陰我一下，倒時也好有個準備。”

  “可能性不大，斷無情此人對別人陰狠無情，可對你應該不會。”

  林謙嗬嗬笑道：“人心隔肚皮，師傅，您早就教導過我，要想在這個世上活得長久，絕對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利益麵前，好人也會變壞蛋。”

  “行了，不要在我麵前腆著嫩臉扮成熟。”

  轉身剛要離開，腳步頓住，撂下一句：”柳青竹值得信任。這裏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話落，縱起身形，轉瞬消失在夜色當中。

  林謙張張嘴，在外麵遲疑了好一會兒也沒進屋。

  深更半夜，年輕男女，這感覺怎麽好像是背著家裏大人出來偷偷摸摸地私會呀？

  他抓抓頭皮，也罷，進屋認識一下吧……

  少頃，屋內傳出淡漠清冷的聲音，“柳青竹見過林公子。”

  “好說，柳姑娘是吧，咱們……打一架吧？”

  “……”

  ……

  樹林旁，鬼麵黑袍人身下刹落，驀地回頭，眸光似電。

  “出來吧。”

  樹林中傳出爽朗的笑聲，“不愧是狄統領，在下就知道瞞不過你。”

  一個人影從樹後踱步而出。

  夜色星稀。

  漆黑無月。

  伸手不見五指。

  看不清麵容，但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鬼麵黑袍人冷聲道：“你不在林帥身邊，來此何事？”

  “純粹好奇，所以跟來看看。”

  鬼麵黑袍人冷哼一聲，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好吧，在下想知道，狄統領為何要把柳青竹安排在小少爺身邊，你曾經答應過林帥，隻是負責教導和保護他，不插手他的私事和個人生活。可你現在這麽做，是不是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啊？”

  “林謙身邊人手不夠，柳青竹合適。”

  “可她是南荒諸部的人。”

  “那又如何，她自小就在我朝長大，且已在清蜂秘諜效力多年，值得信任。”

  “狄統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恐怕不是你真正的理由，在下想知道你真正的理由。”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真氣彌漫開來。

  蟬鳴蛐蛐叫，夜風掠過樹葉，而在樹林裏引發的簌簌響動，仿佛也都停了下來。

  四周靜寂一片。

  黑袍鬼麵人一聲冷笑：“如果我不說呢？”

  黑影輕笑，“在下雖不才，但迫不得已之下，也隻能勉為其難，向狄統領討教幾招了。”

  黑影雖麵帶笑容，但眼睛裏精芒閃射。

  鬼麵黑袍人忽然歎口氣，道：“人人都知道燕國公林雲庭身邊有一謀士，此人智計無雙，胸藏韜略，卻無人知道他就是早年魔教餘孽，九天十地十九人魔裏麵的天機秀士，澹台雲鏡，難道你就為了這點小事，就想暴露隱藏了多年的武功修為麽？”

  黑暗中的澹台雲鏡搖搖頭，也喟歎一聲，道：“雲某自當年僥幸逃生後，一直以澹台雲鏡的名號示人，雲某出身魔教沒錯，但也懂得知恩圖報，多年來也不曾違背當初的誓言，在林帥身邊效力，但小少爺是雲某恩人的唯一後人，雲某有責任護他周全。”

  “明白了，先前那番話就當狄某沒說。”

  “多謝狄統領。”

  鬼麵黑袍人沉吟了片刻，道：“林謙正在接受天機堂的測試，喬五達的事情，他做的還算是有些章法，但也漏洞頗多，如果不是狄某和斷無情的人聯手暗中抹去了所有痕跡，恐怕這些事早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裏。”

  “他如今身在六扇門，查到了四海客棧的吳中元身上，狄某不知道是他偶然碰上，還是有人給他遞消息，知悉了吳中元的身份，兩國開戰在即，京中潛藏的牛鬼蛇神很快就會浮出水麵。屆時難保不會有人渾水摸魚，趁機對林謙下黑手。他在六扇門缺少威望，調不動那邊的人手，柳青竹和地組的人能幫到他。”

  澹台雲鏡頻頻點頭，踱步走到黑袍鬼麵人身側，負手在那裏兩人並肩而立。

  “或許是在下想多了，總覺得狄統領你此舉似乎還有別的打算。”

  鬼麵黑袍人語氣陰惻惻，“你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是吧？”

  澹台雲鏡歉意地輕笑，“見諒。”

  鬼麵黑袍人沒好氣道：“狄某還想給這小子安排一個枕邊人。”

  澹台雲鏡沒想到這位另外的打算居然是這個，瞠目之餘，禁不住有些失笑道：“狄統領，你莫非是忘了，小少爺的婚約乃陛下欽定，你此舉有些不妥吧？”

  “狗屁的不妥，老夫認為很妥，不是我狄某忘了，而是你忘了柳青竹的真正身份。”

  “柳青竹的真正身份不就是……”說到這裏，澹台雲鏡悚然一驚，脫口道：“南荒諸部的大祭司。”

  “不錯，柳青竹正是那位大祭司的嫡親孫女。怎麽樣，這身份不比那個趙翎兒低吧？陛下給他一個公主，老夫塞給他一個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