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苑斜對麵有個茶棚，裏麵乘涼歇腳的都是樸實的老百姓。

  穿著體麵的人會去茶樓，這裏的都是些苦哈哈

  涼茶便宜，一個大錢兒就能管飽，解渴又保量。

  林謙坐在長凳上，在茶棚裏觀察不遠處的鳳苑，門口有守衛。

  他想過正常拜見，但又想了想，此舉欠妥。

  公主居住的皇家別院來個年輕男子，這要是傳出去對公主清譽有影響。

  如果知道他是林謙，那更麻煩。

  未婚男女私下裏見麵會被人詬病，老百姓不知道，但朝堂上的人幾乎都知道玉珠公主很小的時候就被陛下欽定婚約，這不是秘密。

  一直等在門口也不是辦法，誰知道林若涵什麽時候出來。

  冒充國公府的人去通報……

  看看自己現下的裝扮，明顯是個江湖人，公主府的守衛如果出自宮中，那取信度就更低了，而且宮中守衛大多數疑心重，一旦糾纏起來也是麻煩。

  喝了碗涼茶，他扔了幾個大錢兒後離開了。

  他準備客串蟊賊，繞到後麵直接翻牆進去。

  ……

  鳳苑裏麵占地很大，花木扶疏，樓閣長廊，假山下的池子裏還養著錦鯉。

  不時地有宮女嬤嬤們在廊下經過，林謙蹲在一處花壇後麵心裏暗道，大白天的潛入公主府，這要是被逮住，肯定是個砍頭的罪過，哪怕你是公主的未婚夫也照砍不誤。

  蟊賊行為，令人不齒。

  林謙繞過前廳，穿過花園，來到後院，這裏有幾座精致秀雅的閣樓，跳梁飛簷，房脊有瑞獸，這裏麵肯定有一座是公主的繡樓香閨，可哪個是呢？

  林謙趴在廊下的粗木橫梁上打探，發現有宮女端著水果糕點等去了其中的一座閣樓。

  他眼睛一亮，估摸著就是這裏。

  身體後仰，翻落地下，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

  ……

  林若涵經常來找趙翎兒，來了就不願意回去，倆個女孩之間的感情特別好，自詡的江湖稱號就叫做京城雙驕，如果將來某天翹家了，就用這個綽號去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她們的性格也很相近，喜歡探奇，喜歡冒險，最崇拜那位失蹤的神一樣的女子，喜白衣，風姿無雙，冠絕天下。

  姑娘們在練字，寫得就是《俠客行》。

  自從這首詩問世，再讀別的詩詞就沒有了感覺，乏味得很。

  趙翎兒私藏的那首除外，那是她不會拿出來與旁人共享的小秘密，林若涵雖然知道了，但自從那天夜裏吟誦過之外，就再也沒提過。那是二哥送給未來嫂子的。

  林若涵的字，骨架勻稱，四平八穩，字體娟秀。

  趙翎兒的字，跟她所習的南海劍法一樣，獨辟蹊徑，輕入重出，藏鋒露尾，獨樹一格。

  林若涵喜歡趙翎兒的字，可是她學不來，模仿的都是四不像。

  敲門聲響，趙翎兒道了聲，“進來。”

  清秀的宮女端著水果和糕點走了進來，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跟著一個影子樣的人。

  兩位姑娘背對著門口，也沒察覺到。

  林謙走路悄無聲音，行如鬼魅。

  宮女放下水果和糕點離開後，隨手帶上門，林謙才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靠近兩位姑娘身後。

  “咦，這字誰寫的，有點像是瘦金體呀！”

  突然出現的男子聲音，兩位姑娘反應出乎尋常的默契，一個反手橫切，一個蹲身出腿，上下齊攻，勁風襲人。

  出手的同時，嬌喝道：“大膽狂徒，找死！”

  “我去，好狠。”

  林謙飛速的兩個後空翻躲開。摘下竹笠，一副被嚇到的誇張表情。

  此時，兩個姑娘才看清鬼一樣出現的人是誰。

  趙翎兒白淨粉嫩的清麗俏臉唰地就紅了，這裏雖然是書房，但也屬於她私人的地方，從未有過男子進來。眼神當中流露出矜持羞澀的欣喜和少女的驚訝。

  一身白衣的林若涵則眉開眼笑，驚喜地衝上前來拍了林謙一巴掌，“二哥，怎麽是你，難怪我剛才聽起來感覺聲音有點熟悉。”

  “熟悉還切我脖子，如果不是反應快，這會兒腦袋應該讓你當球踢了。”

  “那我小嫂子還攻擊你下盤呢，你怎麽不說她呀？”

  “若涵。”一聲羞呼，臉蛋紅撲撲的趙翎兒衝過來要捂林若涵的嘴，白衣少女圍著哥哥轉圈跑。

  “行了，別鬧了，被外麵的人聽到，你們還想讓她們進來捉賊不成？”

  林若涵嘻嘻笑著吐吐舌尖，挽著臉蛋羞紅的趙翎兒問林謙，“二哥，你突然至此，應該是有事吧，特意來找我的……還是翎兒？”

  “想看看翎兒，也順便有事找你幫忙。”

  見林謙臉色不對，林若涵和趙翎兒的眉頭同時顰起，異口同聲：“出了什麽事？”

  一個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兩人都不算是外人。

  林謙隱下了測試的事情，隻是說六扇門有件案子牽扯到了戶部侍郎喬五達，並且將此人的所行所為講述了一遍，正義感爆棚的俠女林若涵一掌拍碎了旁邊的一個茶盞，柳眉倒豎，杏眼含煞，“此人該殺！”

  鵝黃紗裙的趙翎兒也是俏臉冷徹，小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心裏不平靜。

  南海劍派的劍法都是殺人之劍，以鏟除人間不平為己任，這種俠義已經深入骨髓，她雖是公主，氣質高貴，但亦有殺人之心。

  林謙歎道：“殺他容易，但更好處決方式是讓他接受國法製裁，以此震懾宵小。警告那些作惡之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趙翎兒臉色略有些和緩，螓首微點，聲音清冷的道：“林公子言之有理，那喬五達畢竟是戶部侍郎，四品大員，我們殺他自然算是替天行道，但也會震驚朝野上下，還是讓他接受國法製裁，以正視聽。”

  “哼，便宜了這個混賬，如果是我，肯定把他千刀萬剮，二哥，你說吧，要小妹做什麽？”

  林謙看著兩位姑娘，再次歎口氣，道：“如果我說了此事，那喬五達更應該被千刀萬剮了。”

  隨即，林謙說出了柔雲姑娘的事情。

  姑娘們睜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天呐，世間怎會有如此惡毒之人。”

  “我要去殺了喬五達，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林謙緊緊抓住妹妹的手腕，這姑娘瘋了一般要衝出去。趙翎兒的手裏了已經拿了一把綠鞘長劍。殺氣騰騰。

  林謙費盡口舌才算是攔住這倆瘋丫頭，告訴了她們自己的打算。

  林若涵義憤填膺的怒道：“將賬簿謄寫下來之後呢，柔雲姑娘已經萌生死誌，我們就不管她了嗎？”說著，眼眶裏水光盈盈，哽咽道：“二哥，她太可憐了。”

  趙翎兒壓著心中沸騰的殺意，道：“我們去把她接出來，如果喬五達敢攔阻，當場格殺。”